柴婧杏眼含淚，定定看著丈夫漂亮清減的臉，忽的向他伸脫手去，紅唇微張道：“重元…”
白駒上的沈泣月攏緊粉裘的領口，梢眼長睫沾著點點雪跡，忽閃眼睫雪跡紛落，給她本就絕美動聽的容顏又增加了很多昏黃媚態，吳佑偷偷瞥了眼沈泣月，一時有些恍忽。
“婧兒…”李重元擠出話來。
柴婧見李重元恍忽失神的模樣，隻當他是自責帶不回柴昭嶽蘅，拉了拉他的馬韁道：“背麵另有這麼多人看著，你我不進城，數萬將士難不成都堵在徽城門口？走了。”
沈泣月從未曾見過柴婧，但她也傳聞，雲都的柴郡主，巾幗不讓鬚眉，有著不輸男兒的本領。柴郡主刻薄仁慈，雲都乃至蒼山的百姓，大多都受過柴家的恩德，此中柴郡主的功績毫不成冇，替柴家攢下了很多口碑。
吳佑一個激靈道：“大哥你說甚麼呢！”
“彆說了。”李重元打斷道，“婧兒…是我對她不住…”
李重元麵前一片恍惚，深眸閃動似淚非淚，老婆就在麵前，卻又彷彿離他越來越遠，他看得見，卻不敢去觸碰。
柴婧順著他的指節挽住他的手腕，兩匹駿馬廝纏在了一處，柴婧垂眼道：“不是你的錯，我不信大哥和阿蘅就這麼去了。很多話，我們伉儷歸去再漸漸說。”
柴逸討厭苦口的湯藥，常日裡連枇杷露略微的甘苦都不肯入嘴吞服，可本日苦如膽汁的蓮心，在柴逸看來卻如美酒普通，柴逸一飲而儘，豁然道：“葉太醫與朕說過，朕的龍體每況愈下，所剩光陰，應當不算多了。”
沈泣月貪婪的想窺覬李重元的心底，他口口聲聲魂牽夢縈的柴婧，又是否真的進得去這個男人的內心。
“切勿讓公主曉得！”柴逸果斷道，“駙馬率軍榮歸，公主安逸不得，朕這個做父皇的，也有很多事要她替朕分擔...”
――“婧兒！”
太病院首席醫官葉熏顫動手給柴逸端過一碗泛著青色的湯藥，見柴逸拾起湯勺自如的攪拌著，大顆的汗珠從鬢角滴落――“皇上...”
柴婧肥胖的麵龐慘白如絹，雪花貼著肌膚緩緩熔化，滴落的不知是雪水，還是淚水。
“走了。”李重元溫聲催促著，“雪越下越大，得早些進城。”
柴婧亮若明星的眸子刹的暗黑一片，風乍起，吹起她耳邊疏鬆的髮梢，劃過她僵住的笑容，涼到了骨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