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肥饒的地盤無人耕作，本來此時恰是秋播的季候，但是田裡的野草已經長得及膝深。偶爾見幾具屍骨賽過一片野草倒伏在田裡，見之觸目驚心。
西都長安，此名發源於漢高祖劉邦，取“長治久安”之意。但是她卻從未真正地長安過。渭河道域沖積而成的關中平原，恰是一片廣袤而富庶的地盤。東可據潼關以拒中原，南有秦嶺天險，西有寶雞峽進可攻退可守，北界北山。是一片近似於紡錘形的沖積平原在群山的環繞當中。占有此地，退可自保，進可逐鹿中原成績霸業。故而千年之間，屢遭兵禍。李延昭當今所處的期間，更是汗青上最亂的一個期間。五胡十六國，百多年戰亂不休，百裡秦川又將幾度易手，百姓又將橫遭多少大難！
劉仲康同李延昭一起出了小院。轉過甚對他說：“走一同去看看彆家。”言罷抱著孩子自顧而行。但是以後去的每家，要麼空無一人，要麼都是如同先前那副慘象。劉仲康也是自顧歎了口氣，對李延昭道：“公子，不若我喊些青壯將村裡的百姓屍都城收斂安葬一下，今晚臨時在此處安息吧。”
李延昭看著那嬰孩，小小地一團，裹在紅色的繈褓中猶自掙紮哭鬨著。劉仲康諳練地一隻手抱著他，另一隻手悄悄地拍著。邊拍邊哄他道：“娃不哭不哭啊，再哭胡兒聽到了就來捉你嘍。”
世人見得此情此景，均是不忍卒睹。劉仲康歎道：“江山破裂，禍及百姓。真是可哀可歎。大郎二郎，你倆帶幾個青壯去把他們埋了吧，死者為大，終償還是得入土為安啊。”
那是一個土砌的灶台，劉仲康謹慎地上前去看，灶口還塞著一些破布之類的東西。劉仲康取下那些破布，哭泣聲愈發清脆起來。他謹慎地掃去灶口的一些草木料灰，然後將手伸出來，謹慎翼翼地從灶台內捧出一個嬰孩來。
公然沿著渭水持續向前走了不到三裡的模樣，一個村落的表麵已閃現在世人麵前。李延昭同劉仲康一齊入內，倒是想找本地裡吏，道聲叨擾，趁便體味體味路途狀況。
二人齊聲唱了個諾，遂去步隊中找尋了幾名青壯，又去牛車上拿了幾根鍬鎬，便自去田間刨土挖坑。李延昭對劉仲康道：“老丈，此光陰頭漸西，我等無妨在四周找個歇腳處，臨時暫作歇息，待得他們安葬了田間的屍骨，我等再做計議。”
李延昭看向劉仲康，二人均是震驚莫名。劉仲康三步並作兩步，循著那哭泣聲傳來的方向而去。那哭泣一聲接著一聲，在現在這個顯得有些陰沉可怖的堂屋內，清脆地明示著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