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六薄薄的嘴唇悄悄翹了翹,玩味地看著那兩隻張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老鼠固然很猖獗,實際上還是謹慎,吃兩口便不忘轉頭看安六一眼,小小的眼睛裡閃著滑頭警悟的幽光,後肢也隨時做好了逃竄的籌辦,隻要安六一動,便能緩慢馳驅。吃著吃著,兩隻老鼠打起了架,吱吱亂叫。
來人自懷中捧出一把頎長的匕首,輕聲道:“如果不成,你曉得該如何做。”言罷將匕首悄悄放在地上,回身退了出去。
夜已深沉,暗淡狹小的房間裡,安六盤膝坐在已經破敝了的草蓆上閉目養神。俄然間,有冷風吹過,屋角那盞本就暗淡的油燈頓時衰弱地晃了晃,幾乎就此死去。
在離小樹林不太遠的處所便是都城通往盧兩鎮的官道,站在小樹林裡便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和聽到官道上的統統動靜,有人來了或是去了,都不能逃過躲藏在道旁荒草中標兵的眼睛。
黃四伏皺紋交叉的麵孔在燈光暉映下顯得特彆愁苦:“安國公就不要開咱家的打趣了,聖上有旨,要見國公爺。”
安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甚麼時候了?”
安六怒道:“盲眼的狗奴,莫非冇瞥見燈滅了麼?還不給我續上燈油?”
黃四伏道:“安國公就不想戴罪建功麼?快些!讓聖上等久了不好。還不來給安國公整整衣裳鞋襪?”言罷呼喝一聲,便有幾個小寺人簇擁而上,藉著服侍安六梳洗,把他滿身高低都給摸索了一遍,就是髮髻也未曾放過。安六懶洋洋地笑著,任由他們行動,小寺人們甚麼都冇能從他身上搜出來,也就罷了手。黃四伏慈愛地笑著:“好了,安國公請吧。”
“真是迫在眉睫呢,”安六懶洋洋隧道:“我現在出不去,如何脫手?”
安六嘲笑道:“若我就要你們現在添上呢?”
因而楊艾虎拚儘儘力大喊了一聲。RS
安六猛地睜眼緊緊盯著門窗處,全部身材看似安靜放鬆,實則已經蓄勢待發。兩隻肥碩的老鼠“吱吱”地追叫著自門縫處鑽了出去,毫不害怕地看了眼端坐不動的安六,大搖大擺地爬上了一旁早就脫了漆的矮幾,吃起了上麵殘留的大半個冷饅頭與兩碟素菜。
黃四伏笑笑,佝僂著身子往前帶路。安六甩了甩袖子,舉頭挺胸昂首往前而行,昏黃的月色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垂垂的,有風吹來雲層,將那彎殘月粉飾住了,他的影子也就再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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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上時帶起的冷風再次將屋角那盞本就已經苟延殘喘的燈吹得忽閃忽滅,接著死去。安六在黑暗中默靜坐了好久,起家行至屋子正中,哈腰摸索了半晌後,大聲叫道:“來人!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