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官意此時已靜下心氣兒,聽了妹子這話,笑容滿麵,隻會感喟。
終是入了正題,穆清暗自嘲笑,囉囉嗦嗦地鋪墊了這很多,全在這兒候著她。
鄭官意隻覺本身使力擊打出去的每一拳,俱落在了綿軟無著的絲糰子上,渾身的力量頓化散開,似是吃了一顆顆軟釘子普通。她雙手在案下狠狠地絞在一處,連咬了兩次後牙,一橫心,直言道:“不瞞七娘,意娘此次,倒是奉領了阿翁的意義。”
鄭官影迷惑不解地盯著她,“意娘你……”
鄭官意眨動了兩下眼,乾巴巴地笑了一聲,“那便是入了餘杭顧氏的宗冊,顧老先生那樣的大儒名流,能教養於膝下,也是我們這些庸常盼望不得的福分。”
長孫氏未曾猜想本日聽了這麼些奇事,一晌午驚驚乍乍的未停斷過,驀地聞聲穆清提了她的名號,幡然回神,非論她出身究竟如何,也非論她與杜如晦是否名正言順,隻因二郎看重她,眼下倒是吃罪不起。
言罷輕拍著本身的額頭,臂上一使力,拉拽著鄭官意往門口挪了兩步,“我這便去替意娘安排下。”
想等著瞧她被高高架起又下不得檯麵的景象,彷彿離那一觸即發的暗爽隻差了一息,卻俄然教她輕描淡寫地通盤拂去,火急想見的難堪、嚴峻、得誌、衰頹,甚麼都冇有產生。原是十拿九穩的事,刹時化為泡影,她那口氣聽著寒微謙恭,實則透著一股毫不在乎的傲然。
鄭官意幾次點頭,一副瞭然的意態,“昔年尚在母家時,常聽父親提起征西候來,我家同征西候原也有些故交。可巧了,不想七娘竟是征西候的先人,不知令尊是征西候的哪一名阿郎?”
念及此,她站起家,笑著接過穆清拋來的話,“恰是這話,都不是外人。阿嫂姊妹多少年未見著了?便在太守府上暫住了罷,外頭也一定有此處平靜,再者也好姊妹多靠近靠近。”
穆清皺了皺眉,仍不高不低道:“意娘確是要慎言,她卻並非甚麼侍婢,正端莊經的良籍身。自幼一處的,親姊妹般,因不忍我孤身流落他鄉,執意相伴。這一份高義,豈是婢子能及的?意娘孝義,一時心急,汙了七孃的名頭出身,這倒無妨,七娘原從不在乎這些,但如成心要踩賤了阿柳,我倒是不承諾。”
“昔年祖母離世,那杜克明清楚已被逐出杜家流派,便是連喪儀時,也未曾允他返來。祖母遺下的那些陪嫁財產,阿翁原允下該是由茂行承接著,再不濟,也該算上楚客,兄弟二人均分了,與杜克明毫無乾係。誰知祖母立下據來,執意要將江都財產儘數給了他,阿翁不敢違逆,他弟兄三人親和相厚,也無有貳言。我私底下倒是氣憤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