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酒坊,卻未見一人。杜如晦揚聲高喊了幾聲康郎,亦不見有人來應,盤桓了一陣,正欲要走,一名雜役模樣的人從背麵跑出來,也不及向兩人說甚麼,低頭就往外跑。杜如晦拉住他問:“你家郎呢?”雜役哭喪著臉,草草拱手道:“阿郎莫攔。我家小郎君驚厥,阿郎囑我速去尋醫。”
穆清將那孩上半身脫得精光,安排在床榻上,仆婦倉猝端出去一隻盛滿涼水的銅盆。穆清甩開大氅,順手撈過一塊布帛,伸手入冰冷的水中,將布帛滲入絞起,一下一下地擦拭孩的額頭前胸,浸濕絞乾擦拭幾次多次後,孩仍在抽搐,更甚者,他原緊閉的牙關開端高低咬合,如此不出幾下,必會咬斷舌頭,仆婦驚叫起來,穆清來不及躊躇,便將本身的食指和中指塞進他口中,豈料他口中碰到異物,一口便死死咬住她的手指頭不放,尖細的小牙穿破她手指上的皮膚,血順著他的小嘴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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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年節,直持續到上元夜,連開了日的宵禁,各坊皆不閉門,坊內的人幾近全都湧入市中,洛水上以竹架搭起了一座座綵樓,吊掛各式光怪陸離的彩燈,大略是歌頌河君水伯的,又有龍女童的外型,祈求來年風調雨順。洛水邊樂戶競相獻藝,戲雜陳。道兩邊的店鋪商販全都將那店內的燈火燃得敞亮,亦有如棲月坊普通的樂坊歌女臨街調笑。精華早已甩開阿雲竄入人群不知去處,穆清氣惱她惡劣,阿達見她薄惱,怕她懲罰精華,忙自請了去尋。阿柳替她將翻毛大氅的絲絛繫緊,欣喜道:“年青輕的小娘,愛玩鬨也是有的,一年到頭隻這日可鬨一鬨,何況過了上元,每日裡往唐國公府裡熬練,已是不易,能玩鬨時便由得她去罷。”
杜如晦縱身堵到康郎跟前,硬去掰開他摟著孩的手,掰到他指節個個泛白,穆清上前在他手肘轉彎處狠狠一捅,康郎頓覺酸楚難忍,不覺鬆了手,她乘機一把奪過孩。他尤要撲上前掠取孩,杜如晦已兩下將他緊緊地壓抑在地下,他怒睜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臉漲得通紅髮紫,大吼著,“將孩還我!我的孩!”
偶造浮圖(一)
杜如晦驚見這一幕,放開康郎朝著穆清快步走去,隻他咬得緊,不敢用力掰扯,穆清忍痛皺著眉頭道:“快將銀針遞與我,按住他的左手和頭。”此時康郎如夢初醒,倉猝從地下站起,上前按住兒的手和頭,昂首歉意地望了穆清一眼。穆清並不看他,拿起銀針對著孩的合穀穴紮下去,又拿過另一根銀針,紮進他的人中。孩的身漸漸停止了抽動,手掌也伸展開來,牙關一點點鬆開,穆清抽脫手指,已是滿手的鮮血。她長長撥出一口氣,有力地靠在杜如晦身側,將手浸到銅盆中,讓涼水激住血流,淡淡地說:“孩臨時無虞了,以涼水滲入的布帛再擦拭一陣,待燒退了些再蓋上被。天亮後去請醫看了開幾副藥吃了,好好將養幾日便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