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快行至棲月居側門,夜深風涼,四下早無人蹤。馬俄然好似受了驚嚇,驀地跪跌,車廂狠惡閒逛起來,穆清還未及復甦,便被人猛推一把,摔出了車廂,伏倒在地上。再昂首看,馬帶著車廂側身翻疇昔,幾近是與本身落地同一刻,馬和車一同重重地轟倒在地。隻聞聲阿達粗聲嗬叱,金屬器物相碰鋒利刺耳的聲響,還異化著馬驚駭的嘶鳴。她掙紮著想爬起來,何如身上乏力,隻得以臂撐住空中,以免本身再伏倒下去。
俄然一個褐衣短打扮的粗實身影向她跑來,手裡提著亮閃閃的寬背刀,不遠處阿達被人圍鬥在中間,冇法脫身,隻大聲呼到:“娘謹慎!”穆清驚駭到從膝蓋到手指無處不在顫抖,目睹著凶神惡煞般的身影垂垂逼近,隻差冇幾步,她的手在地上摸到一個硬塊,也不知是土塊還是石塊,躬身撿起便向前扔去。手抖得過短長,那硬塊直直落在了來人的腳前,那人一腳便將它踢開到彆處。
“北地無蓮麼?”穆清心下明白他的憂愁,不肯他再就此想下去,順手撈過一支殘破的荷葉,“它原也是生在土裡的,隻因河底淤泥稀爛,便掙紮著發展,破出水麵尋求朝氣,莫見它頂風扭捏就覺著它嬌弱,內裡的絲倒是如何都纏不竭的呢。”說著悄悄地將手中的荷葉覆在頭頂,柔聲吟唱起采蓮娘們的歌謠,嬌憨神態儘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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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采蓮去,菱歌意閒閒,日下戴蓮葉,笑倚南塘邊。”杜如晦笑著應和,惹得她咯咯笑出聲來,近兩個月的悉心保養使她的臉龐津潤起來,陽光映托著水光在她臉上活動,在他眼裡如同一顆燦爛柔潤的露水,不敢伸手去捧,恐怕這露水會瞬息消逝不見。
直到次日晌午,阿柳才從昨晚的驚嚇中緩過來,細心查驗了穆清的手腳,幸而隻是些輕微的擦傷,薄薄地擦上一層藥便好。穆清從銅鏡中看著她滿麵的笑容,問到:“但是唬著了?”阿柳放下藥,搖點頭,“自出了顧府的大門便知今後是不得安生的了,隻要能日日伴著七娘,我自認了,無甚驚駭,隻是來的早了,教人猝不及防。”
這些話庾立終是冇能問出口,他苦笑了一下,輕撫著她的髮絲,詳確地看她,要將她的樣貌鏨刻在血骨中,不管將來何時身處何地,都能清楚地記得她的每一根線條,每一個神采。臨走再叮囑阿柳定要好生照顧她,一件件地說了很多,唯恐漏說了甚麼,說得阿柳眼淚不住地往下賤。穆清的眼眶也紅腫起來,庾立卻不讓她墮淚,說是要記取她笑的模樣,她便紅著眼眶儘力淺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