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深諳唯有這話最能降住她,隨口那麼一說,她公然不再膠葛著問那些個原不該她勞心傷神的政事。她兩下甩開他的手,神采鬆泛開,“你且去屋裡坐,阿柳本日才製的槐葉冷淘,我去清算了來。”
穆清一麵挑逗著半濕的垂髮一麵道:“太子在仁智宮囔出了秦王,隻說是秦王幕僚攛掇著楊文乾起事,成心陷東宮於不義當中。期間朝臣安慰討情,齊齊倒向東宮,深怕將來太子繼位,回過甚來在此事上作計算。太子究竟無辜與否倒還在其次,這回聖上心底許是動了,降下旨來各打各的板子。楊文乾當然是要剿,秦王身邊惹事的要拿一名出來頂頂,東宮也少不得要發配個主事的。”
才說了兩句,身後俄然響起數下“啪啪”的拍掌聲,夾拌著黏膩膩的笑聲一同傳來,“嗬忙嗬嗬嗬,想要騎生馬的,但是杜家小兒郎?”
李淵的目光舒展在前頭空曠地的玄色身影上,心不在焉地擺手罷了長孫氏的禮拜。長孫氏乖順地側身而立,臉上淺笑還是,投望向精華的目光卻已是霜冷冰凍。(未完待續。。)
精華認得那聲音,原不想回身,卻見身邊的侍婢,一旁的馴馬人齊刷刷地矮下了身,轉頭一瞧,大吃了一驚,卻見滿臉陰惻笑意的李建成正伴著禦駕而來。她忙拉下四郎,一同業了大禮。
穆清一口氣走進後廚,方纔忍不住哀歎了一聲,她原想問問杜如晦此行可曾見著義成公主,到底是冇敢問出口。
角聲未停,馬嘶漸起。一頂紅色營帳中緩慢地躥出一個孩童,“嗚嗚”甕響的號角,催得他鎮靜非常,一麵拍動手一麵轉頭向帳內高呼,“姨母,姨母!快來瞧,他們帶了新進貢來的胡馬,好標緻的馬!”
“雄師臨城……”穆清腳下加快兩步,追上他纏問:“頡利可汗那邊……”
兩人依著常例說了一回孩子的景象,又將京中的那些事分化了一遍,杜如晦略微點了點頭,與他所料大抵不差。“聖上放歸了太子,便是不作深較了?”他禁不住嘲笑,這風景倒是同三年前彈劾他私通後宮,令人暗中大片圈地時如出一轍了。
杜如晦怔了一息,沉默拈起穆清肩頭的一綹披髮把玩,隔了半晌。語帶挪揄道:“你倒是會算這筆帳。隻是這一遭。你是算他作利錢,還是本錢?”
九月朔日,天氣微明,風涼的晨風一早便教降落的角鳴突破,驚得長安城南郊丘地樹林中的野物四下躥逃,卻不知本身已成了皇家圍獵場中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