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年紀小,內心煩躁,在火邊桶著一根木棍,喋喋不休道:“你這故事冇頭冇尾。他們的後代呢?家中的親族長輩呢?你要說就好好說,非如許陰陽怪氣胡扯做甚麼?該哭就哭,該笑才笑。你這算甚麼?總之我就感覺這肉忒難吃了!”
“疇前,有一對伉儷,傳聞豬身上有一塊棉花肉很好吃。有一年夏季,兩人就用家裡的全數糧食,去跟隔壁的大戶,換了半碗肉吃。你一塊,我一塊,吃到最後的時候,多剩下一塊。因而兩人爭搶起來。丈夫夾著肉逃到河邊,出錯掉了下去。然繼配子跟著淹死了。看,就為了你手上如許一塊肉。”
“方拭非。”杜陵說,“我杜陵平生也算跌宕。我出世於權臣之家,我十六歲,蒙祖上庇廕,得戶部官職入仕,以後一起高升。我年青時狂傲不羈,恃才傲物。後得先帝賞識,任太子冼馬。我與今上情同手足,今上即位以後,命我為太子少傅。待我父歸天,我年過而立,他又提我為太傅。官途開闊如我,朝中鮮有。”
方拭非看杜陵在床上坐好,給他擰了條毛巾擦臉,關上門出去。
“哦,這是入夜了。”杜陵看一眼窗外,“我聞聲你同窗過來看你,還聞聲了你們在辯論,就想出來看看。冇想到已經站不住了。你是做了甚麼?”
林行遠皺眉:“你究竟在說甚麼?”
林行遠擔憂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甚麼意義。
方拭非放動手裡的鏟子,問他說:“不好笑嗎?”
杜陵斜靠在榻上,手歪在一側,眼睛緊緊閉著。嘴角有些許弧度,麵龐寧靜,看不出痛苦。
方拭非蓋上木鍋蓋,在中間的矮凳坐下,扯起嘴角道:“可細心想想,還是好笑的。”
他有太多想做的事……想改的事……但是他已經老了。
他說:
“這有甚麼好笑的?你……冇事吧?”
水東縣的入夜了。
林行遠倒了一碗,送到杜陵麵前。杜陵朝他點了點頭。
方拭非說:“偶然候你不曉得,彆人說的笑話,究竟是他親目睹過的,還是純粹談笑。你不感覺好笑,我也不感覺好笑。”
杜陵說:“我現在,已經是你的拖累了。”
方拭非:“你能夠送出來。”
“是誰不首要,本相是甚麼也不首要。”方拭非說,“師父教我這些,不是想我回到疇昔,或者庸人自擾。”
他睜著要坐起,方拭非將他扶起來,靠坐在床頭。
方拭非看著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