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是滿足的,從遇見天子到現在成為昭容獨居一宮,不太短短數月,在這後宮中也算獨領風騷。但是,我看著鏡中天子那雙似在看我又彷彿不是在看我的眼睛,前幾日月朱紫的話又響在耳邊。
天子一怔,旋即難堪笑笑。“是嗎?”他的聲音彷彿從很遠出傳來:“朕記錯了呢。”
“昭容娘娘,”她福一福身:“臣妾認錯人了,還望娘娘不要指責。”
人間第一人,是現在正值隆寵的我,還畢竟是那遠在蓬島瑤台的皇後孃娘呢?
他轉向我,拿起我擱在妝台上的芍藥花,當真為我戴在新梳的雙髻上。
月朱紫在我笑的那一瞬麵上暴露忡怔之色,不過半晌她笑道:“娘娘在此賞鬆柏麼?”
天憐獨得殿殘春
我回過甚悄悄剜他一眼,他麵上滿是戰略得逞的對勁笑容,我“哼”一聲,嬌聲道:“本來皇上是跟臣妾開打趣呢。”
天憐獨得殿殘春。
杏子紅刺繡粉白芍藥羅裙逶迤在地,那鮮豔的芍藥便盛開了一地。
“臣妾恭迎皇上。”我低著頭,心中揣揣不安,畢竟如許簡樸的妝飾麵對天子是極失禮的。
我端坐在妝台前,小宮女正用犀角梳子悄悄為我梳髮,她的手很軟,力道拿捏得也恰好,令我有些昏昏欲睡。
“朕等著昭容穿上這條裙子的那天。”他的口氣裡都是當真,彷彿在說一件大事普通。
我冷靜偎在他懷中,被他的歡樂打動。目光落在妝台上剩下那朵芍藥上,不知為何,卻想起一首詩來:
未有人間第一人。”
現在我看著天子眷戀的眼神,本該歡樂的表情卻被那突來的回想擾了去。是否,天子對我的寵嬖,也是依托在我與皇後類似的份上呢?
意闌珊
我從銅鏡中朝那裙子瞥了一眼,下認識就回過甚想要將它捧在手裡看個細心。
這繡工看似簡樸,但卻設想精美新奇,再加上這一條裙子上約莫幾萬點“星光”,實在是費心吃力。
也冇時候再想,殿前傳來小寺人的大聲通報,“皇上駕到。”
“朕又想起在煙波亭見到你時,你穿一件淺綠繡玉蘭的蜀錦裙,那樣清雅脫俗,朕一輩子也忘不了。”天子斜靠在榻上,淺笑著與我閒話。
那邊天子“咦”了聲,我聞聲看去,隻見他拿起方纔惠兒擱在榻上的那條星光裙,眼中都是讚歎。
以後閒話幾句她便告彆,卻令我心中生出無窮遐思。
“這裙子真是新奇,昭容心機很巧啊。”他朝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