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嶷接過裴該遞過來的郭殷之密書,一目十行看了,不由喜出望外:“真是天佑我也!”躬身見禮道:“臣為明公賀!”
“明公所言是也,倘若我等光複西河、太原,兩郡府庫皆空,即便野民也在餓死邊沿,則勢不能以此為按照,複向樂平、上黨,以收取全並了。何況昔日幷州饑餒,數萬‘乞活’漫衍於冀、幽之間,遂使關東大亂;倘若本日複見此景,隻恐河東也難安定……”
二人商討很久,裴嶷這才欣喜辭去不提。
隻是裴該卻並不象裴嶷那麼歡暢,隻是悄悄點頭,說:“福兮,禍之所伏啊……”
但是他纔剛返回府上,就有小吏迎上前來,說方有急報傳至城中,大司馬呼喚長史前去商討。裴嶷聞言,不由悚然一驚,心說天都這麼黑了,甚麼事兒要焦急商討?莫非是平陽方麵又出了甚麼岔子,戰事另有幾次不成嗎?
想當初普天下多為晉土,河東、平陽卻為胡漢所據,以是司馬騰領著“乞活”隻好向東跑,到冀州去就穀。現在平陽、河東已被光複,倘若我們再北上篡奪了西河、太原,那你說幷州的饑民是會東奔去憑藉“故主”石氏啊,還是會沿著大道朝南邊兒來呢?一旦被他們把平陽乃至河東都攪亂嘍,恐怕短期內,我軍是休想再對境外用兵的了……
裴嶷夜訪梁芬,指出裴該或許另有“三畏”,不能就此順天應人,行特異之事。梁芬便問是哪“三畏”,裴嶷乃道:“其一畏祖公在朝,誓猶在耳,不便背而與之為敵;其二畏車駕雖無德,亦無大過,不宜遽易之;其三畏羯賊未滅,江南或有彆封,若致分裂,有失大司馬仁厚之名啊……”
陶侃乃道:“懸隔千裡,我等即便故意,也難以救濟續鹹等,隻能留意於火線諸將,既不要錯失良機,又能夠曉得進退,不貪一時之利而妄進罷了。是故我等商討,該當持續向平陽增派兵馬,以應時勢之變。”
裴嶷再問:“但是,其二又如何措置啊?荀氏小狡詭,終不能授柄於我。中朝之事,公然還須梁公為大司馬策劃。”
但是這一事件的產生,畢竟間隔本身過分悠遠,良機很難把控,正因如此,裴該在幾次思忖過後,還是不待明朝,連夜便召幾名重臣前來商討。當下他便說了:“未聞續鹹有何用兵之才,郭殷亦然,則其雖叛石虎而據晉陽,恐怕不能久守。倘若平陽之軍能夠趁石虎退去時,踵跡而追,直至晉陽城下,還則罷了;不然的話,怕是續、郭終將喪敗,而此信於我並無大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