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長安行台,現在洛陽朝廷,凡事件小吏皆須學珠算,而品級最高的珠算妙手,就得算是楊清了。當下他伏在案上,右手撥拉算珠,左手翻檢賬冊,十指運轉如風,其聲有若急雨,當真瞧得魏亥是翹舌不下。
故而此際得報:“樞密省兵部侍郎楊清奉詔來到……”魏亥就不由驚奇啊,心說一部侍郎為正四品,軍銜大校,但我曉得這個楊清,他迎娶了皇後義妹,封襄邑縣侯,乃是天子親信,本銜少將,以高品而“行”兵部侍郎。這傢夥跟我同品,爵位還比我高一級,他到火線來乾甚麼?莫非是朝廷欲罷我之職,而以楊清朝之嗎?
起首是要遵循朝廷的軍事體係重新編組,增加排、部、旅三個層級,排以大將吏名單都須上報樞密省備案;其次於隊以上各級設置司馬,一方麵覈實功過,另方麵停止政治鼓吹,這些司馬多數由祖軍自行任命,但也有將近三分之一是洛陽委派的;其三,軍中律令,改從關中軍舊製——當然啦,實在不同並不是太大。
但是兩名小吏又能貪汙多少呢?即便追繳返來,也不過六七百斛糧食罷了。魏亥就詰責楊清:“侍郎雲差額兩萬斛擺佈,餘數安在?”
楊清當即笑笑,說我還冇跟你講完呢,這六七百斛,乃是報酬的耗損,其他那些,則屬於天然耗損,但——完整能夠彌補!
楊清笑道:“糧在途中,天然易失,若入儲於城,則何所失啊?倘若羯賊繞路而來,複陷諸城,則我軍後路斷絕,天然潰敗——何必顧慮糧落賊手?”
華朝則隻定一套祭服,和一套公服(合號衣與常服為一),但新建軌製,天然不成能命令全軍馬上換裝——光換旗號就是一個大工程了——朝廷隻是犒賞了祖逖一套常服罷了,魏亥等將則還來不及置換。彆的按製,元帥、元戎當配金鉞盔飾,各級將校以金銀等做星形盔飾,尉官以銅做扣形盔飾,以彆高低、明號令,但祖逖以為這純屬華侈款項的麵子工程,他夙來簡樸,乃不即配,上行下效,魏亥等天然也不敢配了。
魏亥點頭道:“為蘷安常謀擾我糧運,故此火線不敢多儲。臨漳、安陽、蕩陰等城,各不過二三千斛糧……”
魏亥這才把心放落肚中,就要命令擺宴為楊侍郎拂塵。楊清卻擺手道:“此非飯時,何必擺宴啊?還是公事要緊。”旋即問道:“河道剋日不甚暢達,導致糧運須走陸路,耗損既大,行進又遲緩,此事魏將軍可曉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