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該本人倒是並未因勝而驕,乃至於喪失了明智,首要他的設法與諸將分歧,尋求的不是血戰得勝,而是不戰屈人之兵——能夠以起碼的傷亡贏得勝利,纔是一名合格統帥所需求尋求的。畢竟徐州輔兵還則罷了,正兵都是他辛辛苦苦練習出來的,光在徐州時巡查各營,鼓吹“晉戎不併立”的理念,搞洗腦工程,唾沫星子就不曉得費了多少缸啦,如何捨得等閒浪擲?
再如何不肉痛,“友軍有難,不動如山”這類事,裴文約還是做不出來的。
眾將都巴不得和劉粲主力對撞一回。本軍自入河南以來,先兵不血刃即下成皋關、成皋城,又使輔兵守成皋而當劉勳,複於七星堡之戰中以泰山壓卵之勢將其摧破,繼而又一鼓而下鞏縣……仗打得是很順利,但多少有點兒冇勁——仇敵太弱啊!倘若一向挑軟柿子捏,又怎見得我徐州兵健勢雄,為天下之強軍呢?都督幾次逞強,胡兵多輕視我等,恰好趁這個機遇讓劉粲見地見地真正的徐州軍是甚麼模樣的!
裴該聽了劉夜堂的詳細描述,不由笑對眾將:“劉粲所部,當皆此類,且不下萬騎——卿等另有必勝之心麼?”
戰局最好的生長,是他在此能夠如同攻打鞏縣那般,一鼓而下,然後就能將主力全都拉到伊水北岸,隔著浮橋等候劉粲逃歸,或者探聽到豫州軍與胡軍主力在那邊對峙,到時候衝殺疇昔抄敵後路。但是冇想到,第一日攻城卻未能竟功,三具雲梯都遭焚燬。
裴該率萬餘徐州軍一鼓而下鞏縣,歇兵一宿後,便即來攻偃師。陶侃建議說,能夠先將胡軍在伊水上製作的浮橋焚燬,以阻劉粲回援,裴該卻搖點頭:“今劉粲必在延壽城四周與豫州軍相持,若燒浮橋而斷厥後路,恐做困獸之鬥。我前在成皋,違背承諾,止守兩日,若再使祖君獨當其強,將來哪有臉孔相見呢?”
之以是不肯燃燒伊水上的浮橋,也正如他本身所說,是怕劉粲後無退路,會拚了命地攻打踵跡而來的豫州軍,即便祖逖能夠打贏,也必定喪失慘痛。對於豫州那些多由塢堡武裝構成的軍隊,又不是自家財產,說實話裴該並不肉痛,就算全拚光了他也不在乎;但他在乎祖逖啊,真如果把硬骨頭都扔給對方啃了,將來還如何有臉麵與祖士稚相見?
劉夜堂批示“厲風”三營在城北堵截劉敷,刀對刀,槍對槍,殺了個旗鼓相稱。若非劉敷急於進城,又怕裴該自城東聲援“厲風營”,估計終究是個不堪不敗的局麵。但劉敷先是不計傷亡,猛衝晉陣,既而見不能破,被迫向西方颺去,兜個大圈子,從西門進了偃師,成果戰後計點傷亡,胡軍死傷不下七百餘,晉軍所失還不敷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