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侃言及“宵小”之時,王導、庾亮等皆不敢昂首,且麵有愧色。隨即陶侃擺佈望望,問:“吳興王(司馬充)既在,何不見太妃啊?”不等司馬睿答覆,他倉猝又道:“也是,吾當親往拜見太妃。”
事前陶侃便請司馬睿寫下敕書,命鄧嶽、王敦等人放下兵器。鄧伯山得敕後,放聲大哭,但也隻得翻開石頭城,率部出降。再數日,敕書入於武昌,王處仲服毒他殺,錢鳳、何充等降於甄隨。
華軍水陸並進,主將乃是陸衍。遵循本來的打算,西、中兩路軍彙合後,陸衍即從甄隨批示,待破武昌,航向上遊,再受陶侃節製——冇體例,甄隨名位常在陸衍之上,若陸和在,或尚可與甄隨相拮抗,陸衍是底子壓不住那蠻子的。
隻是甄隨跑去江南打應詹了,陸衍就此獲得了批示權,一起勢如破竹,直取武昌。舟師先至,王敦乘船來迎,順水而擊,大敗華軍,焚燬包含一艘連舫在內的六十多條戰船——畢竟從巴中出來的船隊,論數量尚不如敗殘之晉師,而論起水兵本質來亦遠遠不如,最關頭的,冇有能夠批示艦隊作戰的能將主持啊。
至於其副將,也是姑夫鄭澹,則受創落入江中,冇能活著撈起來……
裴氏至此,才終究不再矯情了,因而召陶侃入見,隨便對答幾句,並且但願陶侃於路善待司馬睿等人。陶侃應諾後,便即備下車乘,派劉隗、劉遐押送建康諸人北上。
陶侃棄舟登岸,旋即出迎,親解司馬睿之縛,說:“微大王,臣無本日;且大王固然拒江方命,實為宵小所挾,非本意也。”司馬睿流涕道:“吾實感念陶公厚恩……”
王敦令人往覘華軍動靜,回報說帆竿遮天,旗號蔽日,不下五萬之眾。而王敦點檢武昌表裡兵馬,隻剩下了戰船不敷三百、步兵將將萬餘……
裴該當時的答覆是:“婦孺無罪,而何言‘族’啊?唯彼二賊之頭,朕必為卿取下,以告慰刁玄亮在天之靈。”
臨行前商討如何措置江南諸人,裴該的意義很明白:“南人任卿所為,北人皆當送歸洛陽,由朕措置。”他不籌算多所搏鬥,特彆王導等人勉強也算能夠受任郡縣的人才了,殺之可惜;則僑客隻要全都押歸中原,而又不準歸籍,彆擇處所安設,就即是掘了他們的根啦,還能夠再構成一大權勢,從而影響到國計民生嗎?
兩處險要既失,則武昌城有如甕中之鱉——倘若不是背靠長江,舟師尚能策應,估計不消打便自破了。但王敦亦非無能之將,便仗著舟師援護之力,死守城池,陸衍竟然百計難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