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是劉光纔會說:“我等既入中國,便是中國人了,汝何得自大獨為中國人?”想他劉光,彆看生得粗暴,實在幼讀詩書,也是個文明人嘞,若在承平亂世,有機遇舉孝廉退隱啊——當然身為外族,又不是本部貴族,做到郡縣小吏頂天了——但是胡漢國建立後,成為劉丹部曲,將來上升通道更加敞亮,那做不做中國人,或者彆人當不當你是中國人,又有啥辨彆了?
合法此時,忽聽身後鑼聲響起。
隻不過漢化這條門路不是那麼好走的,對於淺顯百姓而言,從漢從胡,冇啥辨彆,隻要該上一個好的當局——包含農耕當局和遊牧當局——纔是自家能夠期盼的福祉。而對於外族權貴來講,從胡則可差遣部民,安享繁華,從漢一定能得著甚麼好處。魏晉以來,中國階層日趨牢固,外人底子擠不出去啊,則你在胡為萬戶侯,入了中國隻能做世家之犬。
裴該既善於講大事理,又能夠把這些大事理用淺顯的說話,深切淺出地灌輸給軍將們——換一個純粹那期間的士人,真一定能夠辦獲得——以是徐州軍上高低下,就全都被他給洗了腦了。要曉得中國老百姓還是遍及害怕和尊敬權威的,裴該既是長官,又出自世家高門,大多不學的兵將們天然就以為都督所言必是真諦。不象卞壼等士人,來旁聽過幾次後,隻是笑笑罷了——估計他即便以為裴該所言有點兒事理,也不會等閒竄改固有的天下觀。
甄隨囁嚅道:“那是我說中國之言,從中國之俗,還寫……識得幾個字罷了……”隨即一挑眉毛:“按都督之意,現在我也是中國人了麼?”
“故此彼等入於中國,但知劫掠,踩踏田畝,唯願中原膏壤化為草原大漠,中國之報酬其婢仆,是可忍而孰不成忍?故此‘晉胡不兩立’,非止匈奴、羯,即氐、羌、鮮卑亦如是。彼在域外,且肯臣服,不可劫奪,乃可非論;若入中國,而不從中國之政者,殺無赦!
裴該點頭:“將來我等兵進中原,若逢胡騎,攻之可也,不肯降順的,殺之可也。若彼背叛來降,願歸中國,則須散其部眾,使為編戶齊民,加以更化,乃可為中國人。”民族融會是能夠的,也是應當的,但一則必須蠻橫歸從於文明,遊牧歸從於農耕——即便非論誰比誰高,畢竟我屁股也是坐在農耕民族這一邊兒的嘛!二則不打陳舊有的、原始的氏族形狀,遊牧民進入中原後不能放心農耕,不能成為當局的編戶齊民,那就不能算真正的臣服、漢化,遲早還會鬨出大亂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