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該冷冷地一聳鼻子:“做詩又有何難!”身為穿越者最大的上風是甚麼?多少部穿越小說上都寫得明顯白白,那必定是抄襲啊,抄襲先人文章詩詞,假裝才調蓋世——我是學文的,又不會造槍造炮,若連抄襲都不會,那不是笑掉了穿越前輩們的大牙麼?
雖說期間相隔好幾百年,詩風、文法不儘不異,但“詩聖”畢竟是“詩聖”,名篇始終是名篇,就算這年代的詩文魁首聽來,也會“不明覺厲”吧,更何況這倆小角色?
一個國度,用這類貨品為宰相,滅亡也在道理當中吧。想到這裡,裴該不由嘴角一斜,暴露了淡淡的嘲笑。
當然啦,他不成能記得住《晉書》或者《資通》的原文,就記得一個大抵意義,說王衍矢口拋清,說這回之以是敗北,完整不關我的事啦,我打小就冇有當官兒的心機……然後,還勸石勒稱帝,想以此來巴結石勒,迴避滅亡。
裴該往手內心吐點兒唾沫,儘力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隻可惜脣乾舌燥,實在吐不出多少唾液來,估計會把臉上抹得更花——然後重新紮束一下介幘,扶正頭上的進賢冠,一屈雙膝,緩緩坐下,雙手併攏,橫放膝上——就這年代而言,那坐姿算得上是絕對的標準。
他們是逃了,裴該卻俄然間抬起右手來,給了本身一個清脆的大嘴巴——這都甚麼時候了,你另故意機跟人辯論皮子?另故意機抄杜甫的《春望》?還是從速揣摩揣摩,除了委身投胡以外,另有甚麼活命的一線朝氣好了……委身投胡,實非我所願也!再者說了,也不是你說投降,對方就必然會饒過你的……
隻是,該抄哪一首纔好呢?
他目光所及之處,就見大帳門簾敞開,模糊可見數名晉官跪坐於帳內,畢恭畢敬地朝向一名高鼻深目標胡酋——那估計就是胡帥石勒了吧?與之扳談的,大抵是襄陽王司馬範、華容縣王司馬遵,另有宰相王衍之流。裴該還大抵記得史乘中記錄王衍對石勒所說的話——“具陳禍敗之由,雲計不在己;且自言少無宦情,不豫世事;因勸勒稱尊號,冀以自免”。
實在阿誰時候就有機遇死透了,不曉得是誰把他給拖入了城中,就此得以臨時避過胡騎的弓箭;然後夜間偷跑,也該死的,又不曉得是誰把他給救活了過來。但這又有甚麼意義呢?終究不仍然是難逃一死嗎?
固然想不起他們的名字來了,但估計也跟這一世這個嚇傻了的裴該一樣,隻是些屍位素餐,整天就曉得吟風弄月的世家後輩罷了。正滿眼烏黑、坐困愁城的裴該聽到那些屁話,又怎能夠不收回近乎絕望的嗤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