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州縣,便有天使到來,通報成皋關遭敵猛攻之事,要調祖渙南歸,護守京師。但是李矩勸止祖渙,說:“我既克州縣,山陽、懷縣亦唾手可得,由此向東,可直入汲郡以斷賊後路。祖公曾於成皋擺佈山上,密設堡壘,其關雄峻,豈易失哉?我但賈勇而前,成皋、滎陽之困自解;倘若此時南歸洛中,實於戰事無所補益,反會喪失時機啊!”
因而便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辭——何況軍權都在祖逖手上,尚書省豈可隨便乾與啊——遣還天使,隨即雄師沿著沁水直進,殺到懷縣城下。
王陽等人暗中叫苦,心說石虎當日所為,這情勢分歧,不成複製啊——除非我們把兵士的屍身堆得跟兩旁山崖一樣高,那能夠嗎?
報至石勒處,石勒不由勃然大怒道:“昔石虎於平陽北破晉壘,以屍堆至堡上,莫非汝等不能為麼?勝負在此一舉,豈能再不忍浪擲士卒性命?即死萬人,亦須篡奪成皋!”
自從趙軍殺至成皋關下,動靜報至洛陽後,當即全城戒嚴,閒雜人等不成擅入。但是王子賜是甚麼人啊?他早就在洛中密佈棋子,複由張異等人暗中串連,把相稱數量的中低層將吏全都扯上了賊船,則孤身潛入城中,自不難堪也。
殷嶠想了一想,答覆道:“本來機會大好,何如荀道玄已下製書,召祖渙歸洛,若其返來,恐怕子羽籌劃難成。且若成皋不破,乃至於鞏縣不失,洛陽雖危而無險,似亦不成行此下策,以免罹譏——我今去矣,全在子羽籌劃。”言下之意,我勸你彆這麼乾……你要真想乾也成,歸正我不摻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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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嶠悄悄點頭,說:“我不知也。”但是頓了一頓,卻又彌補道:“然昔日光複洛陽之時,我曾伴隨大司馬與祖公,前去成皋關一行……”
——實在他也就比裴詵早到了半晌罷了。
——倘若當日胡軍恪守成皋,估計裴該毫不成能那麼輕鬆便將關隘拿下。劉乂、劉丹等本籌算在兗州境內便擊得勝伐的晉軍,故此並未加固成皋之防,而等劉粲進入洛陽後,成皋已經丟了,也無從再守。
說到這裡,不由微微苦笑道:“倘若羯賊果逾成皋,突入伊洛,則荀道玄等再不敢猶疑,必召大司馬東還,或者大事可成……但是洛陽再遇警,不免毀傷民氣士氣,且祖公在滎陽,將進退失據,或者喪敗,即便大司馬率軍入洛,怕也無十成勝算退羯……即退羯,亦有力趁勝繼進,直取襄國,恐怕戰事還將拖延,國度喪亂,不知何日止息——我乃衷心忐忑,不知當如何期盼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