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梁家和荀家一樣,都屬於兩端下注,狡兔三窟,但荀家在兩端俱為姻戚,都有牢不成拔的權勢,梁家目前的狀況卻多少有些難堪。畢竟梁氏後輩起首還是聽梁芬的,而梁芬跟裴大司馬,盟友的況味要更重一些——盟約這玩意兒,還不是隨時都能夠撕毀的嗎?如何可恃啊!
但是他也叮嚀梁浚等,說政治要靠軍事來支撐,我們的行動,要呼應軍事方麵的勝負、竄改,以是你們都得聽殷尚書的。畢竟殷嶠素以知兵著稱,而我梁家就冇人懂兵戈啊,這如果機會掌控不好,恐怕反受其害。
殷嶠心說我如果冇有想到合適的人選,也就不跟你們提這碴兒啦。他本身也是個聰明人,但因為根底陋劣,梁芬去後,在洛陽又有些勢單力孤,能夠善保其身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更無餘暇,也貧乏充足的經曆,去搞宦海詭計,由此就想把這副擔子給推出去。當下抬高聲音說:“恐非李仲思不成也。”
當然啦,西晉朝這類狀況還並不算過分嚴峻,何況合法亂世,總不免有例外——比如說殷嶠論出身為豪門,做郭默參軍,不過七品,卻被裴該越級汲引為四品尚書。隻是自從朝局穩定,特彆荀氏當政後,各種慣例,在中朝便日趨罕見罕聞了。
殷嶠見狀,不由暗歎一聲,麵上微露苦笑,因而招招手,說你過來吧。令史疾趨而至,殷嶠便問:“是多麼事?”令史畢恭畢敬地答覆道:“方自弘農解來今歲秋賦,然舊有庫藏皆滿,不知當置於那邊,是以叨教。”
二梁點點頭:“此計或者可行……”
“且大司馬以滅羯而混一天下為己誌,素懷仁心,則中軍稍挫可也,若逢大敗,即便洛陽不失,也恐兗、豫間將化為焦土,此豈大司馬所樂見者乎?”
二梁終究又得見一線曙光,不由歡樂鼓勵而去不提。且說殷嶠歇了一晚,翌日天尚未明即起,洗漱、整衣,乘車前去尚書省去辦公。他是頭一個到的,先忙活昨日積存的公文,足足一頓飯時候,其他幾位仆射、尚書——荀邃、祖納、梁允、褚翜、鄧攸、和濟,這才邁著方步,翩翩而來。
但是那名令史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固然鞠躬如也,卻仍舊捧著公文滿地亂轉,不肯就此退下——讓我拿主張,我一芝麻綠豆官兒,拿得起來嗎?多數措置定見報上去,還會被駁返來,而即便不駁,一旦出了題目,就我這小肩膀可實在擔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