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先生若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蘇兄你為他傷感,有損身材,”蕭景睿低聲勸道,“你身子不好,我們本來是請你到金陵散心養病的,你如果這般鬱鬱不歡,倒讓我們這些做朋友的感覺過意不去。”
到了第二天,題目更加沉重,因為此中的一個男嬰死了。
“景睿,謝弼,”梅長蘇毫無色彩的唇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我想在這裡再站一會兒……這麼多年冇來,想不到金陵城幾近涓滴未變,進了城門後,多數也仍然是冠蓋滿京華的盛況吧……”
“十五年前,我曾在金陵受教於黎崇老先生,自他被貶離京後,就再冇有返來過。”梅長蘇幽幽長歎一聲,閉了閉眼睛,似要抹去滿目浮華,“想到先師,不免要感慨前塵舊事如煙如塵,仿若雲散水涸,豈複有重來之日。”
時近傍晚,晝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麵有些清寂,三人很快就趕到了一座赫赫府第前,“寧國侯府”的匾額高高吊掛,非常顯眼。
二十四年前,寧國侯謝玉分開他有身的老婆――當朝皇妹蒞陽長公主出征西夏,同年,江湖世家天泉山莊的莊主卓鼎風也將身懷六甲的愛妻送到金陵拜托朋友照顧,本身前去苗疆約戰魔教妙手。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一次被官方俗稱為“鎖喉”的疫情俄然發作,為遁藏瘟疫,城內的達官朱紫們紛繁分開,到四周的平靜山廟避災,而謝卓兩家夫人巧之又巧地住到了同一座廟裡的東西兩院。
提起前代鴻儒黎老先生,蕭景睿與謝弼都不由神采寂然。
“侯爺在書房,不過夫人本日禮佛,要過夜公主府。”
黎崇這位學博天下的一代宗師,固然受召入朝教習諸皇子,但亦不忘設教壇於宮牆以外。在他座前受教之人繁華寒素,兼而有之,並無不同,一時名重無兩。但是當年不知為了何故觸怒天顏,以太傅之身被貶為白衣,忿忿離京,鬱鬱而亡,誠是天下士子心中之痛。在與梅長蘇一起同業到金陵的相處過程中,蕭景睿和謝弼都感覺這位蘇兄學問深不成測,必然大有淵源,卻冇想到他本來竟是受教於這位老先生。
因為山中孤單,兩位夫人有了來往,相互都感覺脾氣相投,常在一處起坐。這天,兩人正聚在一起談天弈棋,俄然同時陣痛起來。當時內裡恰是電閃雷鳴、風雨高文,隨行的主子們惶惑然地慌亂到深夜,終究有嬰兒的哭泣聲響起,兩個男孩幾近是前後腳一起落草。
在一片喜笑容開中,產婆們捧著這金尊玉貴的兩個小公子到外間籌辦好的一個大木桶裡給嬰兒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