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是誰啊?”金不換不期然呈現在門口,手裡拎著那件芍藥紅裙,森森道:“讓你送件衣服過來,你倒好,送了這件舊衣服,還踩臟了,淋了水。還砸了薔薇水,你是想翻天了吧。”
江風習習,吹過竹樓,彆有風味。
夏月笑道,“勞煩嬤嬤。”
真是個奇妙地點,他站在橋畔,讚歎不已。
酒館很小,竹子搭建而成,年代日久,竹子亦垂垂髮黃,摸上去光滑非常。
萬花樓內紅紗垂落,通臂巨燭燈火搖擺,香獸裡撲滅一爐金鳳香,甜膩的香氣覆蓋,異化著酒香、菜味和各色人身上的味道,發酵出奇特的酸味,慾望的味道。
抹到那裡都是一道紅痕,膠泥般深重,如何也擦不掉。
辛辣入喉,酒烈的不像它的表麵,倒像一把剛烈的刀帶著必死的決計,拚個你死我活。他嗆得難受,隻能強作平靜,任那酒在他身材裡翻滾,似要把他剖成兩半——
俞景鴻早早地來了,坐在臨水的竹桌旁,竹子光滑涼潤,夜風習習,一抹新月映在水裡,隨波泛動。
“衣服不是我弄臟的,是她本身弄的。”冬梅倉猝搶白道。
夏月取過一對相思紅豆掛在耳上,攬鏡自顧,“嬤嬤放心,明天便讓你賺回銀子。”
金不換瞧著她豔若桃李的模樣,心下計算,便又對冬梅道:“你既然不肯意把衣服給她,就好生收著吧。”說完便把衣服硬塞進冬梅手裡。
一壺桃花釀上來,粉色的酒液在杯中搖擺不定,和那早晨一樣——
正說時,聞聲樓上傳來一聲哧笑。
他笑道:“夏月這個名字還真是新奇,乍一聽還覺得是下月,不曉得去下個月做甚麼。”
幾小我偏尋了夜裡來此喝酒。
金不換對夏月道:“女人剛來,我們這裡的端方,你不懂,今兒我就和你說說。萬花樓裡的衣服、胭脂水粉、吃食穿用度皆是公平分派的,這衣服分到誰手裡就是誰穿,不能嫌東嫌西,就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讓你穿就得穿。”
她冷冷道:“滾出去。”
“嬤嬤,既是說早晨要我梳攏,難不成要我穿得丟臉些?”夏月持續抹胭脂,“她身上冇有二兩肉,和白骨精似的,衣服太小,我穿不了。”
李守銀猴急伸手捉她,她奇妙避開,唇角笑意更濃,“公子不嚐嚐?”
他低頭望著那抹月色怔怔發楞,金不換也見機,不叫女人去煩他,隻問他要甚麼酒。俞景鴻想亦未想,便道:“桃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