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雲翻開匣子,內裡是一小方羊脂玉鎮紙,雕刻著一行行書,“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這曾是她的愛物。
推開門,光滑的鵝卵石路旁是碧綠的菜畦,院中幾株高大的皂莢樹碧綠翠綠,樹下有一口古井,月輝下閃著幽幽銀光。
秋雲心境狼籍,俞家報酬何又要呈現在她麵前,在她最為落魄尷尬的時候。
秋雲心底一驚,“你是?”
“歸家?”俞景泰訝然,“柳蜜斯,你還想回萬花樓?”
俞景泰鬆開手對她道:“你連如許都忍耐不了,如何回萬花樓?你知不曉得那邊的男人都會做甚麼?”
一隻流螢繚繞過他的身側,點點光芒照亮了他的笑容,隻一刹時又暗淡了。
“我本但願你不是你,可事與願違,你還是你。我確認的那天,喝得酩酊酣醉,第一次用肉塤吹了曲子,自那後,我每次想起你,都會吹這支曲子。厥後,兄長與你退婚,我本想向你求婚,但是我傳聞自那天兄長退婚後,你聽不得俞字。”他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幾近聽不見了,隻是合上雙掌,輕聲吹奏。
俞景泰含笑道:“三年前的元宵佳節,我在柳府的鳳棲台上,第一次見到你。我記得那夜月色極好,玉宇廓清。府上的梅花儘開,你站在月下,當時你身穿一件杏子紅的衣裳,月光傾瀉在你身上,銀光流溢,像天衣披在身上。當時,我還覺得嫦娥下凡了。”
秋雲沉默不語,這遠比她設想的更難忍耐,俞景泰見她不語,對她道:“跟我走。”
秋雲畢竟展了愁眉,銜了一抹笑,凝睇俞景泰,月光半明半暗,攏了他半身盈光,彷彿有些眼熟。
書桌後是擺滿聖賢冊本的書架,取閱便利。
秋雲冇有擺脫,揚起嘴角笑道:“妾身忘了,公子徹夜散儘令媛,是妾身的恩客。春宵一刻,公子何必在這裡虛擲光陰?”
屋子新翻修過,雖小卻精美,地上一色水磨石,堂中桌椅整齊潔淨,鋪設著彈花軟墊。穿過花廳,就是書房。
她大驚,“你是如何獲得這個的?”
俞景泰見她神采哀傷,合掌再吹奏,曲聲婉轉綿長,似滿樹的杏花,粲然盛開在窗欞外,如三月陽光,明麗了心房。
俞景泰見她淚眼昏黃,素白衣裳裹著薄弱的身子,纖纖一握,若飄寥落花,極是淒惶,心中不忍,騙她道:“你父兄尚在獄中,皇上還冇有發話鞠問,倒也還好。”
秋雲不知他又搞甚麼花腔,遊移不定,俞景泰不由分辯,牽起她的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