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描述實在是見者悲傷，聞者墮淚，王氏都忍不住滴了兩滴眼淚，跟秦氏說：“嫂子，你念在她年紀小，就彆趕她了，我看她也不像個壞孩子，不過欠點端方，今後你多教教她，啊。”
王氏臉上顯出憐憫的神采，林老太太也似是有些不忍，雪盞聽曹麗環要攀咬琉杯，不由有些焦心，看了看秦氏。
秦氏聲音平和：“不是你嫌了林家，痛恨了我們麼？如何張口杜口說是我趕了你？”
曹麗環不肯起，隻將頭扭疇昔看秦氏的臉，萬般的不幸淒惶，連那本來高壯的身子都佝僂起來，縮得更小，哀哀說：“表，表舅母……環兒真的錯了，今後環兒即便出嫁……也會常返來……孝敬你們……求表舅母彆趕我……”
但那秦氏更不是省油的燈，明知曹麗環抵賴，乃至在言辭上用心屈解為“表舅母要趕我走”，可穩定陣腳，兵來將擋，不動聲色間把曹麗環罵老太太的好話就抖落出來，所說每一句的意義都占著一個“理”字，讓統統人都明白，是小輩在跟長輩在理取鬨，長輩卻不以勢壓人。
王氏是個軟心腸的，不曉得方纔那一番變故，隻覺著曹麗環哭得不幸，便想給討情，看著秦氏：“這，這環姐兒也是年紀不大，她……”卻瞧見秦氏向她遞眼色，便立即住了嘴。
曹麗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還在連連抽泣著。林老太太籌措雪盞給曹麗環倒茶，王氏已經叮嚀丫環打水給曹麗環淨麵了。秦氏拉著曹麗環的手，坐在床榻便絮絮說話，彷彿母女普通慈孝。
“我不該頂撞長輩，不該亂髮脾氣跟丫環打鬥，不該惹太太活力……表舅母，饒了……”
秦氏悠悠的將曹麗環方纔說的那番話講了出來，林老太太臉上有些欠都雅。誰知曹麗環神采安然，彷彿早就料定了秦氏會如許說似的，反而慘淡一笑：“表舅母，你可知方纔那些個丫環是如何說的？她說林家的老爺太太公子蜜斯們纔是端莊主子，問我是那裡來的主子，不過是個八竿子親戚，占著林家的便宜，還不如他們這些當主子的……表舅母，這番話每一句都字字誅心呀！縱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可好歹也曉得‘廉恥’兩字如何寫，這讓我……如何能忍得下……”曹麗環哀哀的哭，用袖子拭淚，將臉上的脂粉都拭了下來，反倒顯得愈發的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