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見林昭祥臉上野蠻，趕緊瞅準機會道：“還是讓園哥兒起來罷，或是墊個墊子再跪，現在氣候還涼，真病了便糟了，現在他也知錯了不是？”
香蘭微微一笑：“老太爺果然博學廣聞。”她低頭看看林錦園懵懂的模樣，彷彿講給他聽：“這句意為深仇大恨雖經和解，可心中必定遺恨挾恨。以德抱怨可否善解麼？如同有德之人手執借券，卻不苛責了償，無德人則斤斤計算去索債。而大道天然，總與善人同業。”頓了頓說，“彆人待你的虧欠，便好似你手裡握著的寬裕，德行深厚者便不會苛責去索債，而是以德行酬償化解，朋友宜解不宜結，而六合公允。常願虧損者。必有厚報。”
林昭祥聽了這番話半晌不語，很久才撥出一口氣，道：“萬冇想到，我本日竟能聽到如許一番話，竟還是從如許一小我口中說的。”長歎短歎，再三點頭又點頭，說道：“可惜，可惜......可歎，可歎......”看香蘭的神采已溫和下來，雙目閃閃，神采龐大，很久才道：“能有這個氣度，怪道你能畫出那些畫兒，倒讓我想起一名故交來。”言罷親身執壺倒了一盅茶，遞與香蘭道：“方纔說這麼一回，想來你也口乾，吃這一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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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祥立時又把臉拉了下來，目光峻厲，向林錦園瞪去，林錦園大氣兒都不敢出。林昭祥俄然一歎，道：“此乃我錯，先前隻知教你讀書，竟未曾悉心教如何做人，以幺孫會解多少句《四書》，小小年紀會做多少文章為榮，卻忘了德才兼備，‘德’在‘才’之前，不然書讀得再多，再有才調，一肚子下賤伎倆，德行出缺，先人蒙羞，倒不如打死的好！”
香蘭隻得站起來。
林老太太也不敢再勸，香蘭不敢說話，滿屋隻聽得林錦園低聲抽泣。林昭祥深深吐出一口氣，扭過甚隻往香蘭這裡瞧，口氣卻暖和些許，道：“你起來，我幾句話要問你。”
世人皆大驚大訝，再瞧香蘭眼色便大分歧了，耿同貴暗道：“我跟從老太爺多年，這還是他白叟家頭一遭給女子倒茶，此人竟還是個丫頭出身的姨娘！嘖，她還是大爺心頭好，這裡隻怕是要有文章了。”內心頭揣摩是否要給林錦樓去遞個信兒。
林錦園歪著頭想了想，抽了抽鼻子，似是有些忸捏，又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