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把林錦樓的手拍開,乜了他一眼:“這是大智若愚,化繁為簡。”
香蘭微微感喟,道:“譚露華還在廟裡關著,再過個一兩年,她要情願,也放她找個平凡人家嫁了罷。”
林錦樓道:“剛訂下來的,是箇舊友的女兒,厥後爹死娘嫁人,家裡落敗,折騰精窮了,投奔了親戚,傳聞是吃過很多苦,長得整齊白淨,性子和順,寡言少語,她兄長有誌氣,中了舉人,做了老頭兒的弟子,操行忠誠。老太爺親身瞧過那女人便定下了,嘖,二弟是個愛好譚氏那樣風騷賣俏的,這個誠懇巴交的也不知他可心不。”
“傻妞兒,這事如何假裝得起來......”
香蘭紅了臉,鬆了手,佯裝聽不見。林錦樓見她羞答答模樣又想打趣她,可轉念想真把香蘭觸怒了可不妙,萬一今後再外頭死活也不肯親身己了呢,遂忍住,隻笑嘻嘻的又給她夾菜,道:“兒子都要給我生了,臉兒還那麼小,我這回走之前,早晨跟你說了甚麼話兒還記取麼?”
林錦樓夾了塊芙蓉糕放在小碟兒裡推到香蘭麵前,道:“你還為她擔憂?人家比你故意眼子,庵裡的老尼垂垂管不甚嚴,她早就清算妥了塗脂抹粉,跟在庵裡借宿的墨客眉來眼去,隻是現在還不敢罷了,老太爺的意義,再過個三五載的自會放她去,現在還不可。”昂首瞧著香蘭目瞪口呆的模樣,像個瓷娃娃那麼呆,那麼可兒兒,又忍不住想笑,在她鼻尖上擰一記,“普天之下也就你最傻了。”
那薑曦雲確有幾步好運,當了填房嫁入望族,隻是家裡人丁紛繁,從上到下冇一個好相與的,夫君另有姬妾,前房留了後代,婆婆聽過傳聞,對她並不歡樂,何如兒子情願,也隻好承諾了。然,仍瞧她不利落,新婚裡就給兒子房裡塞了兩個嬌媚姬妾。薑曦雲嘴裡甜,行事硬,高低周旋,擺佈逢源,拉攏裝傻,打壓架空,手腕高超,事事算計,皆在掌控,嘴上手上從不虧損,又得了夫君寵嬖,跟婆婆、小姑、妯娌勾心鬥角,事事穩壓一頭,在府內站穩腳。隻是如許焉有不樹敵的,前兩個月她坐馬車回孃家,不知誰悄悄令人在馬耳裡放了麥粒兒,馬瘙癢難忍,奔騰狂躁,把她甩上馬車,當場滑了胎,大夫說這一遭見紅凶惡,保住性命實屬不易,隻怕今後有子嗣便難了。
香蘭臉上也笑起來,方纔放了心,吃了半塊糕,想起甚麼道:“爺前兩天來信,說中元節各廟做水陸法會,讓府上支銀子去給先人亡者做功德,已在賬上支了銀子去了,可我看超薦票據上另有三女人的名字......莫非她真的死了?前些天我出門,我還在街上瞥見個穿戴杏黃衫兒,赭色裙兒的婦人走疇昔,背影跟三女人一樣的描述,隻可惜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