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苦笑道:“好,倘若我活著,必來收斂你。”
趙月嬋俄然道:“你,你把我頭上的釵拔下來。”香蘭便取下來,隻見是一支金絲攢珠釵,珍珠巨大,極有文采。趙月嬋道:“這釵少說值三百兩,倘若你要得救,便用這釵摒擋我後事,一口薄棺木,點個穴埋了,燒點紙錢便是,最畢生後有個去處......我不想做孤魂野鬼......餘下的銀子,你便留著罷。”
很久,趙月嬋掙紮著起家,對香蘭勉強道:“多。多謝......多謝你救我......”
香蘭不由目瞪口呆,趙月嬋瞥了香蘭一眼,嘲笑道:“少他媽這麼看老孃,男人三妻四妾,憑甚麼我不能?戴慶就是個老頭子,還整天花天酒地在外頭招搖,老孃憑甚麼不能找年青漂亮的小白臉尋樂子?哼!原我也想找小我畢生有靠,結壯度日,可錢文澤、林錦樓、戴慶,男人掰動手指頭算算冇一個好東西......”
“呸!還能如何?”趙月嬋聽了這話,不由展開眼睛,青灰的臉上驀地湧出怨毒之色,反倒比暮氣沉沉生彩些,“姓戴的蜜語甘言,投奔我祖父,又娶了我做老婆,本來跟供菩薩似的供著我,孰料我祖父一死,他就換了小我,看我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幸虧他隨身服侍的小廝是我的相好......”
趙月嬋搖了點頭,她目光茫然,扭頭看了看林錦樓,忽諷刺笑了起來:“他......他隻怕也不成了罷?我原一片癡心待他,厥後呢......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們竟終究死在一起......有他陪我上鬼域,我倒也不虧了!”
趙月嬋一怔,微微嘲笑,便不作聲了。
香蘭扭頭看了看趙月嬋,道:“你覺著這平生做主子很崇高麼?也許下一世。你還不及我。”
趙月嬋眯著眼盯住香蘭,口中喃喃道:“我不想死......”
羽箭襲來,卻因風力之故,偏射到蘆葦叢中。香蘭吃一驚,趕緊趴下,卻聞聲身後一聲尖叫,緊接著傳來“噗通”一聲,似是趙月嬋落了水。
嗖嗖!
香蘭一怔,朝趙月嬋看過來。
趙月嬋方纔還渾身顫栗,現在卻渾身冰冷生硬,這便有些不妙了。香蘭將她移到林錦樓身側,把林錦樓蓋著的毯蓋在她身上些。香蘭看看趙月嬋的臉,那張豔若桃李的麵孔,此時已暴露灰敗之色,不由歎了口氣,問道:“你昨晚怎會來這裡的?”
香蘭歎了口氣,她做夢也冇想過,在如此山窮水儘的地步,竟是她二人沉默相對。彷彿她盤曲的本源便是今先人身上啟始。她從不甘心屈就主子一輩子而入府,後被趙月嬋討厭,做了到處受氣被擠兌算計的丫環,再厥後是林錦樓的淫威,趙月嬋的仇恨和毒打,幾乎被髮賣火坑的災害,父親入獄,本身的身不由己,乃至在林家各種,這幾年讓她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長,可回顧望,又好似夢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