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繡最擅聽這等彎彎繞的畫外音,頓時明白過來,氣泄了一半,把手裡給袁紹仁做的風帽丟在一旁,歪在靠枕上生悶氣去了。香蘭暗道:“林東繡當上侯府夫人,恰是遲疑滿誌,欲大展拳腳的時候,再勸她甚麼都聽不出來,說多了倒讓人不痛快,倒不如先冷一冷了。”想到此處,便將德哥兒領到寢室床上去玩,可心機起伏不定,想起昨日林錦樓鞠問特工,尤之前太子之事,細細揣摩,不由讓民氣驚肉跳。正愣神的工夫,聞聲門響,本來林東繡喚了薔薇、韓媽媽、寒枝等親信之人出去,幾人湊一處悄悄籌議一回,方纔散了。
當下,劉小川從大門出去四下打量,笑說:“哥,早傳聞你在郊野莊子上有所宅子,今兒纔過來瞅瞅,倒是像模像樣的,趕明兒個借弟弟我住兩天。”
袁紹仁道:“楚家小二呢?你們仨向來形影不離,如何就剩你倆了?”
林錦樓搔搔頭,明天早晨香蘭也是滿腹苦衷的模樣,隻怕是給嚇著了。他瞧著香蘭內心也有氣,這女人白白長了個好模樣,跟誰都和和藹氣的,如何跟他就這麼擰巴呢,凡事悶在內心不說,偶爾說幾句至心話還都是他不愛聽的。你不睬我是罷?爺還不愛理睬你呢!掉著臉子重新換了衣裳,扭過身“噔噔噔”便走了。
劉小川耷拉著腦袋道:“楚小二整天拘在家裡頭讀書,出不來,我們哥倆閒得慌,這纔過來瞧瞧的。”
林錦樓指了指他:“我說你如何死乞白賴的非要跟過來,本來算計我這宅子來的,你外頭不是也置財產了麼,跑我這兒打秋風。”
現在機遇偶合,瓊脂竟到了林錦樓的莊子上彈唱。
林東繡拐彎抹角的問香蘭,林錦樓可應了去永昌侯府替她撐腰,香蘭字斟句酌道:“大爺說他一個男人家不好插手你的事,轉頭讓太太出麵。”
袁紹仁點著他笑道:“你呀你呀,甚麼時候把這個玩心收了,你家老爺子也就把你外頭置的財產還你了。”
雪凝端著茶探頭探腦的,見林錦樓走了方纔捱過來道:“大爺活力了?”
正說著,便聽環佩叮咚,隻見有四個盛飾豔抹的女子走出去,為首的阿誰披著銀紅緞子大氅,懷裡抱著琵琶款款走出去,先盈盈一個萬福,燕語鶯聲道:“小女子見過各位爺。”撤除帽,隻見粉麵纖薄,端得一幅美人樣,又善潤色打扮,頭上黑鬖鬖光油油的烏雲紋絲穩定,挽著一窩絲杭州纘,再除了大氅,露紫綃撒花襖兒,配著大紅的石榴裙。郭瓊姐兒見了林錦樓頓時大吃一驚,又忙低下頭粉飾失態,旋即又忍不住昂首偷偷用眼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