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樓道:“放下了,心寬了,便知六合之寬無有窮儘,大凡人都是知事理兒,但能做得蕭灑的委實未幾,夏芸那小子命好,找了個氣度寬的人家結仇。”
香蘭笑得臉紅紅的,將臉上散著的青絲扒開:“我這不是奇怪麼,大爺向來都是相中的東西一早兒就得捏在手裡,甚麼時候竟也曉得放下捨得了?”
香蘭低聲道:“彆,再等一時罷。”
丁氏天然也聽得明白,覺著侄孫女的話不當,可她正惱香蘭,成見甚深,佯裝聽不見,口中儘管笑道:“今兒到這裡不免多說幾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生不出是犯了‘七出’之過,小伉儷家家的,蜜裡調油,無子倒不是甚麼罪惡,怕就怕光陰長了,嘖嘖,真為這個生怨呢。依我的意,本身肚皮兩三年冇動靜就該親身籌措納妾,或是壓根兒就生不出的,不然便是不賢能。可摸摸知己,能忍著的大老婆也未幾,傳聞城郊住著的林四郎家裡的老幺,原伉儷倆也好得跟甚麼似的,厥後因無子,丈夫納了妾返來,天然有新歡忘舊愛,便竟日不得安寧了,最後好好的伉儷反目,鬨得不成開交,他們家老幺竟休了妻把生了兒子的小妾扶了正呢。”
丁氏雖不正眼瞧她,可眼風已掃了幾遭,她端足架子本就是等著香蘭上前同本身說話的,再拿捏幾分,有人再遞話打圓場,也便跟香蘭熟諳了,卻能壓香蘭一頭。孰料香蘭賦性散淡,加上身上不利落,更不愛言語,且內心明知丁氏不喜好本身,何必熱臉貼冷屁股,隻低首斂眉在一旁坐著。丁氏更添不悅,隻同幾個老姊妹說話。跟著丁氏來的,乃是她侄孫女,閨名素煙,細心打量香蘭幾遭,撇了嘴不作聲。
因在國喪裡,並不大肆宴請來賓,上門來道賀的皆是親朋老友。香蘭坐了一回欲走。主家太太卻不讓,極力留客,香蘭少不得再坐一時。吳媽媽和小鵑知她身上不舒坦,特特出去奉侍。隻聽人報說林五太太來了。香蘭心一提,隻見有個十七八歲的仙顏女人攙扶著一名頭髮斑白的老婦,緩緩走出去。
林錦樓握住香蘭的手,在掌心親了一記:“你就是軟心腸,說好聽些是氣度寬,刺耳些是太輕易虧損了,很多少人惦著占你便宜。”
丁素煙鬼使神差說了句:“可不是,添丁進辯纔是家業暢旺底子,就怕那等延不了香火的,豈不是白白欺哄人家無後麼。”丁素煙也知本身不該這般戳人把柄,可她瞧見香蘭一身氣度內心就不舒坦,就忍不住酸上兩句,說完這話,內心有些忸捏和不安閒,可也有種說不出的痛快。抬開端,成心偶然看了香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