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刹時神采煞白,想裝聽不見,隻聽林錦樓在她背後揚聲道:“說你呢,爺讓你過來!”不容置疑。
鄭靜嫻頭上綰了個極簡的婦人髻,綴著翠鈿、珠花、福字金簪兒,不見滴珠步搖等煩瑣打扮,身上穿了嶄新的三廂魁首秋香色盤金五色團花刺繡襖兒,下頭是一條水紅妝緞裙兒,腰間緊緊束著一條長穗宮絛,腳上竟蹬著一雙緞麵小靴。她本就凶暴高挑,這一打扮又新巧又時髦,更添三分豪氣,非常生彩,一時之間比那些比她生得好的蜜斯奶奶們更搶風頭。
趙月嬋不由麵色烏黑。
林錦樓笑道:“從小你就是個野丫頭,現在是不是母老虎這要問奕飛,可我們家小香蘭膽量但是極小的,你可彆嚇著她。”頓了頓道:“你們家的大哥兒冇抱來?我還冇瞧過那孩子,傳聞是個俊小子。”
林錦樓在宋柯的肩上拍了拍,彎著嘴角笑道:“依我說,還是你更有目光,壽姐兒如許的媳婦兒,你小子是燒了高香才娶著的。”
香蘭勉強轉過身,低著頭,漸漸的蹭了疇昔。她撩起眼皮,宋柯正站在林錦樓身邊,穿戴茶青緙絲的緞子直綴,腰間束著嶄新的八寶鑲螺鈿寶石的腰帶,頭上隻束巾,未戴冠,漂亮儒雅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是香蘭熟諳的模樣,卻又有些陌生。他身邊站著鄭靜嫻,氣勢淩人,玫瑰花一樣素淨刺眼。
宋柯方纔開口道:“孩子年紀還小,見不得風,便留在家中了。鷹揚兄殷勤,送的表禮已經收著了。客歲我妹子出嫁,鷹揚兄還特地備了禮,小弟在此謝過。”說著又拱手伸謝,再不看香蘭一眼。
林錦樓含笑道:“這當文官兒的可比我們這等舞槍弄棒的來得強,聖上向來重文輕武,奕飛幼年有為,壽姐兒,你可找了個好夫君。”“壽姐兒”是鄭靜嫻乳名,小時她體弱多病,韋氏唯恐她命不長,這才取了個“壽”字,寄意延年益壽。現在這乳名讓林錦樓喚出來,倒是實足的透著靠近了。
宋柯聽了林錦樓這話卻俄然笑了,盯著林錦樓的臉,淡淡道:“她說得是這個理兒,鷹揚兄果然好目光。”
鄭靜嫻聽了這話,神采微微發紅,含著非常情義的看了宋柯一眼,用袖子掩著口輕笑了兩聲。
宋柯隻笑了笑,並不說話,鄭靜嫻已從車裡伸了手出來,宋柯隻得將她扶出了馬車。
林錦樓在宋柯肩上拍了一記,含笑道:“都是親戚,有功德天然是緊著自家人,不管表妹說不說,都理應如此的,奕飛又何必如許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