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菱見香蘭吃了東西,不由鬆了口氣,回身往寢室來,隻見蓮心和汀蘭正在臥房門口做針線。這蓮心和鸞兒一樣,是老太太賜給林錦樓的,知春館中皆按一等的例兒,隻是這蓮心倒是守著丫環本分,從不往林錦樓跟前來,加上她長得雖潔淨整齊,打扮卻不出眾,一來二去在知春館裡也就不顯眼了。厥後趙月嬋走了,知春館一下子空下來,正房缺丫環,蓮心便汲引上來,同書染一起掌管,卻事事讓著書染,隻忙本身的事,旁的從未幾說一句,有人來問,便點頭三不知了。
汀蘭不知是何物,便去看蓮心,蓮心一怔,便起家笑道:“我曉得那東西放在哪兒。”便同春菱進屋,從床頭精美的雕花烏木櫃兒裡,取出一隻紅色的小瓷瓶兒,遞給春菱,笑道:“香蘭女人真是有福分,大爺立了軍功,對朝廷報奏舊傷複發,宮裡就賞了幾瓶兒藥膏子,傳聞還是番邦進貢來的。”
林錦樓道:“不必了。”說著已走到床前,伸手撩開幔帳,隻見香蘭正安安穩穩的睡在裡頭,裹著薄被,青絲散在鴛鴦枕上。林錦樓拖鞋上床,將香蘭的被翻開,人便滑出來,從後抱著香蘭,隻聞得暗香盈鼻,無端的讓人渾身舒坦。早晨出了點差池,他手底下的強將打傷了知府大人的庶子,卻也冇打多重,此事可大可小,那知府倒會做人,立時托了與他熟悉的人,特特遞了帖子來,在宴賓樓請他吃酒,口口聲宣稱本身是他老子的門生。關照層層麵子,他不得不走一遭。酒酣耳熱之際,那知府便與他稱兄道弟,又招來幾個盛飾豔抹的名ji彈唱陪酒,他免不了應酬一番,二更已過,他又喝得腦筋發沉,便告彆了。
理你近年來神采太凶,端早膳的小丫環都戰戰兢兢的。世人一概眼觀鼻,鼻觀心,沉寂無聲。林錦樓草草吃了幾口便要出門,臨行前忽想起甚麼,愣住腳步道:“春菱呢?”
林錦樓蹬上朝靴,將鑲了赤金花扣的馬鞭彆在腰帶上,灌了半碗湯,轉頭看了眼雕花床,那撒花的軟綢幔帳軟軟的垂著,不知裡頭的人如何了。林錦樓暗自咬牙道:“不知好歹的白眼兒狼,爺待她千好萬好,不懂服侍人也不會說兩句好聽的,除了哭就曉得哭,彷彿爺欠她八吊錢似的,她身上真不好,爺還能吃了她怎的。”
鸞兒一頭撞進書染懷裡,哭道:“堂姐……我的麵子再冇有了!”
春菱也連聲感喟,又同蓮心說了一回,方纔拿了藥膏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