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其他淪落的族氏,蕭琰一定曉得,但這個彭城劉氏她倒是極其清楚的,因為他們蕭氏代替的南宋,就是劉氏建立的——劉氏在晉室南渡後因軍功而起,掌軍政大權後,宋國公劉輿廢晉恭帝,自主為帝,立國為宋,但六十年不到就被他們蕭氏代替,即南梁,大唐史乘稱“南朝”的,就是指他們南宋、南梁二朝。
林內四座學舍漫衍如“凸”字,而李毓禎這座學舍落在“凸”字頂端——若北麵為王位,東、西、南這三座學舍就恰如王座下方的三翼拱衛。
蕭琰想起母親說的那句話:“遵守本心,勤打掃,心淨如初,誌不移。”
司馬德師心道:說是養病,明顯是頭暗藏著利爪的銳猛獅子。
安葉禧笑道:“本來是這個劉氏呀——”向蕭琰一眨眼,“南舍不會記你仇怨吧?”被蕭琰翻了個白眼,嘻嘻一笑,又道,“那他們是覆朝後就式微了?”
作為要獻給達官朱紫的侍妾,安葉禧在麵貌長開後,就被父親催逼著背熟了《大唐士族譜》,免得今後開罪哪位朱紫都不曉得。但她記得有洛陽劉氏、中山劉氏,這個彭城劉氏是打哪冒出的?或者是丁姓?——他們安家作為靜州第一大富,不需對丁姓這類小士族趨奉,她背丁姓當然是囫圇吞棗了,漏過幾個姓氏也是有能夠的。
安葉禧一陣唏噓,這彭城劉氏從西漢宗室,淪落到庶族,又複起翻身為皇族,再跌落至庶族,真是詮儘人生無常,“人間起起落落,概莫能外啊!”就像他們昭武九姓,原是大月氏的貴族,月氏滅國西遷,他們九姓各起立國,成了粟特王族,後被大唐滅國立州,他們王族分支幾經遷轉,多數成了商庶之戶了。
這時已過了午膳時候,但林內廚舍全部白日都供應炊事,隻是過了食點就隻供應湯和點心,當然臨時下湯餅也是能夠的。安葉禧的提梁食盒裡就裝了一份湯餅,這是她本身的,蕭琰不愛食湯餅,給她裝的是一盅蟲草褒水鴨湯,加七八件時令菜糕和果糕,個個精美,隻看了就感覺好吃。安葉禧一邊脫靴上東廊一邊道:“郎君先用膳吧。轉頭再練。”
司馬德師作為齊王府的謀主,當然清楚這冇冤枉齊王。
她不由笑起來,眉宇闊朗,氣度曠達。神識進入靈台,發明蓮瓣也更加剔透,蓮池的水便如清藍天氣普通,潔淨得冇有一絲灰塵,神識的凝練竟似增加了一些。她心中一喜,這恰是心如明鏡台,不時勤打掃呀。她不是禪祖,做不到“明鏡本無台”,但做到勤打掃,也就能看清本身的本心,不至於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