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兩人皆一怔。
墨水不易擦拭，手帕一蹭，在他臉上留下淡淡的灰色汙跡，配上靳鶴濁昏黃似水的雙眼，神采怪不幸的。
腳下彷彿被曾經鎖他的鐵鏈縛牢，磨出道道見骨的血痕。
被叫做李不庸的那位小少年猛的踹了一腳書案，眸子赤紅，“滾。”
園中滿目花枝搖擺作響，青黛攤開手掌，遞到靳鶴濁眼底，“就算是死，也把人還給我。”
她坦途在望，出息無量。
嘩啦一聲，靳鶴濁胸前被劈麵潑了一大團墨跡，飛濺的零點墨水沾上他下巴，凝成水珠砸落。
真要問點甚麼，她一時說不出話。
一個虎牙小少年看他們，“你們是誰？是朝中派來調查辛夫子納賄案的嗎？張夫子不在這，你們找錯處所了。”
“該恨他。”靳鶴濁將目光投出廊外，“他棍騙你阿姐，你們卻費經心機尋他。如此薄倖的人，找到了又如何？他會有幾分至心？”
青黛抬頭，紫衣背影替她擋了個完整。苦澀濃稠的味道刹時沖鼻，袒護掉了那絲如有若無的冷冽暗香。
“張夫子在哪？”青黛順著他問。
明顯學院內的門生冇想到納賄案會鬨的這麼大，乃至於讓朝中派來了大官。
像是當下反應過來，靳鶴濁立馬鬆開手，後退一小步，“出來吧。”
這群熊孩子！
靳鶴濁以手掩唇，“我在這。”
門生特地埋伏在門口潑人墨水，是針對前來調查的官吏，還是……僅僅因為他們想做。
這一護一鬨的，的確不要太天然。
在兩人朝夕相處的五年裡，容青黛永久是更大膽的阿誰。她敢一人以女子之身退學，敢痛快地抨擊書院裡欺負過她的人，敢拋開家世與小禾傾慕相許。
青黛叩門，木門從裡翻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少年暴露一顆腦袋，他高低看，不虞道，“誰啊？”
可青黛不一樣。
看來她猜對了一件事。
底下有人怪叫，“李不庸，你行不可啊？這也能失手？”
中間高大紫衣男人的視野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他大聲嗬叱，“喂！你們這群吃朝廷俸祿做事的廢料，來這裡就問亂七八糟的題目？還不從速把辛萬裡關進刑獄！”
一名小少年舔嘴唇，拍拍書案，對勁道，“前幾日講課時，我拆了他坐的桌椅。他跌了好大一跤，當今該在房內爬不起來呢。”
“我……”
靳鶴濁問，“恨他嗎？”
靳鶴濁眼中霧靄沉沉，無動於衷道，“是人，遲早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