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鎮周遭五裡,被一炮轟醒,彷彿山間的晨霧都因硝煙而散去些許。
白元潔頂盔摜甲走到陳沐身邊,向山下望瞭望問道:“打起來了?”
這本該是他媽的一個非常美好的淩晨!
此時不但盜窟裡歇息的蠻獠營軍士與麾下旗軍被炮聲震醒,就連南山上的鄧子龍營兵在陳沐收回第一聲炮響後也在隨後向山下新江鎮發炮,山下的伍端軍就算再癡鈍,此時也已儘數復甦,從山上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倭寇、亂軍在寨牆內集結,籌辦防備敵軍的打擊。
但要想打準,太難了。
剛跑出幾步,身後一聲爆響!
沉寂的密林裡日光刺破昏黃的霧,透過枝葉打出道道光柱。泛著泥土清爽的氛圍鑽入鼻尖,或許能讓陳沐煩惱的表情都好上很多――因為這隻是胡想。
攻營一個多時候,目睹營寨久攻不下,叛軍生出疲意,正待進退兩可之間,伍端竟率軍自營寨後開門棄營而走,明顯是暴露敗象,這一行動令叛軍本來鄰近崩潰的士氣再度上升,兵將各個氣勢如虹,領軍追擊伍端部。
轟!
如果不是盜窟外堆著上百具來不及挖坑埋葬才方纔一個早晨就收回臭味的屍首,如果不是隔著兩層麻布夜裡仍然朝鼻子裡灌出來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山下另有一場更加慘烈的廝殺等候著他。
重新彌補的陳沐部旗軍加上鄉勇合八十餘人,蠻獠營雖受喪失但仍有四百出頭的軍士,主將有令快速集結,接著便踏上翻山越嶺的堵截敵軍後路攻擊的征程。
換子銃、插引線,一應工序被陳沐用得緩慢,待完成這些後一把搶過火把便伸得遠遠地引燃引線,接著就朝一旁跑去。
“守寨,他另有不到兩千人,守寨足矣卻很難得勝。”白元潔抬手磨痧著頜下髯毛,揮手對蠻獠營旗兵道:“向鄧把總打旗語,斷後、攻擊!”
北山很美,從山頂向北望去,那是韶州府清溪的方向,北江像一條碧帶隔開山脈。遠處透過昏黃山霧,新江橋接連橋洞沐浴在第一縷日光中。
朝晨的山霧早早把陳沐喚醒,和衣而睡讓他感受渾身黏糊糊很不好受,滿臉煩躁地撓著後背在盜窟裡兜轉,冇多大時候便見邵廷達也是一樣神采從歇息的屋子裡走出來,見到陳沐後問道:“沐哥,這麼早啊!”
南北二山兩隻兵馬朝不異的目標地疾行趕路,伍端軍在營寨中恪守,對抗因偷襲被髮明而抓緊打擊的叛軍。
明天傍晚,這尊銅炮被蠻獠軍搬上來,陳沐便在鄧子龍炮卒的傳授下朝鎮子裡打了幾炮。這年初的火器,彆管銃還是炮都一個模樣,想把炮彈銃子打出去很輕易,不過是裝彈的工序龐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