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朝那歪靠在榻上的天子看去,不得不說,不去想他做得那些喪儘天良的事,這男人當真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瞧他模樣生得麵若冠玉,一雙眼睛若寒星,一對斜眉飛入鬢,俊美卻又帶了點邪氣。
他看著度量裡的人,嘴角含笑,悄悄哼起了小曲。那小曲兒江淩最熟諳不過,恰是她少時居住揚州學來的揚州小調。
江淩回想著前塵舊事,不免唏噓。這景慈宮照說已經荒了一年多,但她從屋頂看下去,卻見宮殿裡跟疇前並無二致,仍舊金碧光輝,一塵不染。隻除了那寢宮裡多了一副冰棺,棺材邊上擺著兩根長明燭。
江淩拿著太子的親筆降書,登上了城樓上,在城門外叛軍的全軍將士前宣讀。
江淩看著這短短半響中產生的統統,完整不成置信。這位新天子那裡隻是暴君,底子就草菅性命,毫無人道的惡魔。就算曹悠兒不是他的枕邊人,也是大學士的女兒,竟然說殺就殺。
現在她在官方走了一遭,再回想起本身那三年婚姻,隻感覺唏噓好笑。
江淩錦衣玉食活了十九年,雖從無作歹,卻也因養在深閨,不諳世事,做過的善事,不過是跟著兄長們打獵時,放了一隻受傷的小鹿,逢年過節,同母親一起,給貧苦百姓施兩碗粥,諸如此類。
江淩看到弓箭手們的手在微微顫抖。
可巧的是,底下踉踉蹌蹌的周呈知去的方向,竟同她一樣,都是景慈宮,也是之前她和太子居住的宮殿。
屋子裡很快燃起熊熊烈火。周呈知複又回到冰棺出,將那棺蓋翻開,把內裡的人抱出來,讓她躺在他懷中。
江淩獵奇,定睛一看,本身這抹遊魂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隻見那透明棺材裡的躺著一個美人,那美人還不是彆人,竟然恰是她本身。
留在原處的老寺人和宮女,跪在地上,看著死去的妃子們,點頭抹淚。
因而她在那陰德簿上的備註,便隻得寥寥幾筆。在這個亂世裡,投胎轉世那條門路委實太擁堵,便一時半會輪不到她。
江淩初進都城始不知,隻聽太子提及過一二,並未有機遇伶仃打過照麵,自是冇放在心上。厥後她在青雲觀同徒弟若水道長習醫時,一次剛巧撞見周呈知在觀裡療傷,她幼年不知深淺,籌算上前扣問扳話,被他一個茶盞砸過來,給她嚇得差點直接滾了出去。厥後進了宮,三皇子脾氣陰鷙暴戾傳聞聽多了,再見他時都會識時務地避開。
門口那禁衛軍統領,奪過身邊部下的弓箭,對準他的背影。那箭射出時,飄在屋子上方的江淩俄然大呼一聲:“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