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禹河持續北去,南地兩岸青山,暮秋也不顯凋敝之相,仍然鬱鬱蔥蔥,中間夾著一條盤曲的巷子,依山迴旋而上,遠近望不見頭尾。
張得追到了近前,望著遠去的背影探過身問:“蜜斯,方纔那男人是誰?”又低頭看了看顏笙手裡捧的腰牌、印信和一個灰布做的小包,細心辨認了一下上麵的筆跡,驚道:“欽……!”
在城門外等死的一群災黎先是伸著脖子看了半晌,又垂垂靠近探聽了一下,最後乾脆自發地排了四條長隊,端著破碗爛罐眼巴巴地等了起來。
隨即又苦笑著搖點頭:“可惜冇能幫到他們。這禹城的城守架子大得很呐。”
顏笙心下一曬,暗道:我還當此人甚麼身份,本來是個專業作假的。
顏笙隨口應道:“嗯。趕上了。”
溫國生斂目含笑,從懷中取出幾件物事,直接塞到了顏笙手裡,隨即退開兩步,一本端莊地行了一禮:“告彆。”說罷回身徒步漫步著走了。
眼下,這雙有些含混的眼睛正打量著顏笙,像是要用自帶勾魂桃花的目光,把她從裡到外都看清似的,非常猖獗。
那竹色衣服的青年看了半天,也不曉得在看甚麼,半晌,才移開目光,點點頭道:“不必。”
正慌亂間,背後伸出一雙手,穩穩地扶住了她。背後靠著的感受,較著是個高大的男人,顏笙一激靈,頓時警悟起來,幸虧那人隻是扶了她一把,冇彆的行動。
顏笙乾咳一聲道:“多謝這位公子。”
回到本身房間,吃了些東西,重新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身衣服,顏笙回想起明天一天的遭受,彷彿隔世。想著城外眼神麻痹絕望等死的一眾災黎,想著漢陽流浪失所盼著本身調糧歸去的鎮長,想著那封一去不返的手劄和麪都冇見過的禹城城守,顏笙心亂如麻,回身披起衣服,排闥走了出去。隔壁的秋菊聽到排闥聲,忙探出頭來,問:“蜜斯,您去那裡?”
禹城冇有宵禁,此時天氣已晚,街上行人漸少。天涯模糊閃著幾顆星子。顏笙深思著,剛從堆棧出來轉到一條冷巷,一陣長風陡但是起,在地上打著卷,吼怒著滾過無人的空巷,迷得她不得不掩住眼睛,捂開口鼻,將袖子遮在麵前抵擋殘虐的秋風。因為冇防備,舉手遮擋時順著力今後退了幾步,正巧被中間一根剛被風吹倒的旗杆絆住,立即身不由己,向後栽去。
傳言飛得比奔馬還快。“欽差”一行很快分開了禹城,又回到了漢陽鎮。譚鎮長聞訊親身驅逐,後得知他們隻是路過,還要持續趕路,死說活說還是挽留他們住了一夜,趁便撫玩了一下本地排水和重修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