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夢梁目光超出大殿可駭場麵,落在那高高在上的“天子”身上。心忖,這“天子”老倌莫非就是人們常說的閻羅王?再瞧“天子”頭上的匾額,有一行奪目大字:森羅寶殿,拔舌天國。
好笑這黃夢梁孤陋寡聞,他那裡曉得,這是冥界地府第一殿,十八層天國第一層。這閻羅第一殿專司人間壽夭存亡冊籍,訊斷陽間善惡休咎,而那“天子”則是十殿閻羅之一的秦廣王。這層天國又是十八層天國首層,名字就叫“拔舌天國”。
剪刀天國便是冥界二層,入此天國要遭鐵剪一一剪去手指、腳指、鼻子、耳朵,受儘冗長痛苦,流乾身上血液。傳聞《水滸》中人物王婆、潘弓足就在此獄飽受罰責,苦不堪言。
佛經上有論述,犯有彌天大罪之人身後墮入阿鼻天國,彆說轉世為人,就是投胎為畜為禽為蟲都是妄圖。以是,最毒的誓詞莫過於稱“我要扯謊,身後就進阿鼻天國”。
黃夢梁見了,縱他有天大的膽量亦是心驚肉跳。不過,黃夢梁畢竟是黃夢梁,曆經多次存亡之劫,驚險境遇,錯愕一陣他仍然很快平靜下來。人一平靜,就能瞧出端倪――是的,麵前氣象再可駭,再刺激,倒是定格不動的畫麵,不動的畫麵當然就冇有傷害。
條案前的大殿空位,或兩三個鬼役,或三四位鬼差,各自按住一名幽靈,掰開他的嘴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這些鬼差也是可愛,它不是一下子拔下那幽靈的舌頭,而是拉長,漸漸拽出――痛得那幽靈臉孔傾斜,曲扭形變,楚痛至極。
不得不平氣製造這大殿場景的匠人藝師,締造出一個實在新鮮的可駭天國來。那手握存亡判筆的怒發判官,那世人皆懼的牛頭馬麵,那臉孔猙獰的陰差小鬼,另有那飽受酷刑的枉魂屈魄――個個栩栩如生,眉須清楚,神情活潑,隻差冇活動喊叫出聲。
黃夢梁那樣兒彷彿還不太對勁,雖說這地界稀有十丈周遭,可跟他想像中的天國還是差了好多。冇有何如橋,不見孟婆湯,除了拔舌刑責,不是另有炮烙、犁刀、油炸、刀山火海等等,聽茶社評書先生說過嘛。
當黃夢梁來到通往第十八層天國的小門時,他躊躇了。
黃夢梁這傢夥適應了“天國”的氛圍,就冇了驚駭,彷彿旅客普通在大殿裡轉悠“觀光”起來。他東瞧瞧,西望望,哪有啥引發他獵奇的,必然要湊攏去看看。不覺,他就轉到秦廣王屏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