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裡路走了大半天,便到了山下的草原。這草原跟冰蓋下的那“草原”可說是有天壤之彆。冰蓋下的“草原”整天都是灰濛濛一片,而這裡,那的確是天高雲淡――藍藍的天,烏黑的雲,廣寬的牧場,青草綴繁花,百靈把歌頌,另有無數的犛牛和綿羊散落其間,的確就是人間天國。

強措牽著白花騾馬,矢蕃卻拎著一隻大承擔,跟在格西法師身後。不消說,他倆對黃夢梁這位“恩師”菩薩更是虔誠恭敬。

就如許,黃夢梁一起走一起想,從一條山路往山下走。從大慈寺下山到草原,有四十華裡路程。越往下走,氛圍中的含氧量越高,並且有了格西法師送的白花騾馬,不消再扛那巨大的行囊,黃夢梁趕路就輕鬆多了。

藏民是其中年男人,叫紮旺,是草原四周的牧民。紮旺傳聞黃夢梁從雪山下來,定是吉利之人,執意要請去他家作客。紮旺男人本就純撲渾厚,跟黃夢梁一樣屬仁慈同類,黃夢梁從雪山神殿下來不假,但是現在天晚,熱忱聘請去他家過夜也是真情實意。

跟著紮旺來到他家,一進氈房,就聽紮旺老婆喜氣洋洋地說,他家本日添了七八隻羊羔,有兩隻母羊還是產的雙胞胎。牧民的牛或羊一窩產兩隻,絕對屬於十年難遇的喪事,何況同時有兩隻母羊產雙胞胎,那就是吉利好兆頭。

路上,紮旺奉告黃夢梁,明天這雪山下還是熱烈不凡,來朝拜的人眾不下千數。本來人還要多,可那雪山神殿有百日都被濃霧鎖住,一些人實在不能再等,便怏怏分開。留下千數人還是苦苦等待,不想明天上午,俄然雲開霧散,神殿斯須展現在人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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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走著,卻俄然聞聲格西大法師在腦後大聲喚他。黃夢梁內心一“格愣”,不覺嘴裡歎口聲氣,自言自語說:“唉!如何又來了喲。”

此時已是下午傍晚,黃夢梁轉頭望那寺廟,公然令人神馳。夕陽掛在雪山之巔,赤紅如血,彷彿那無上法尊釋迦牟尼頭頂上的佛光。在那佛光映照下,在雪山烘托下,大慈寺宏偉古刹散射出五彩光芒,渙收回繽紛霞蔚。人說天上瓊樓玉宇美崙美奐,與這雪山大慈寺相較,那也好不到哪去。難怪,西域公眾稱它為神殿,莫不心向之,神馳之。

從雪山神殿返來的人,天然沐浴了神性光輝,接受了佛家福澤,故必然是吉利之人。能與吉利之人靠近,多少都能沾帶福分,無形當中,從雪山下來的人就成了最受藏民歡迎的高朋。黃夢梁當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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