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道壁障,麵前風景急轉。但見得,兩岸漸闊,澗中溪水會聚成泊,一汪淨水中魚兒悠然自怡,水草相映成趣,兩岸花草爭奇、鬆篁鬥翠,更有一株奇樹參天而起,直冇雲端。氛圍中一抹淡香流轉,頓時沁民氣脾。
女道者重傷之下,反應倒是極快,抖擻餘力,雙掌齊下,隻聽得“轟”的一聲悶雷似的響聲,石屑橫飛。兩人也似亂飛的石子般,斜拋出去,重重地摔在山溪以內。
乞兒隻覺五臟六腑都變更了位置,一陣頭暈目炫,幾欲昏迷。卻又被涼水一浸,猛地醒轉,四肢百骸的痛苦頓時齊湧上來。
乞兒捲曲成一團,感受中痛得哇哇大呼,實際上喉間蟬聯何聲音都發不出。
又了二十餘步,乞兒砍斷纏在腳踝的枝觸手,以劍支地,剛要緩口氣上來,卻感覺腰間一緊,已被枝觸手纏上了。乞兒倉猝揮劍來割,不料手臂抬起,剛好被核心的枝觸手裹住,頓時轉動不得。剛掙紮了兩下,枝觸手紛擁而來,將兩人如裹粽子普通纏了個結健結實。
乞兒年幼肥大,站直了身子,也不能將女道者的雙腳拖離空中。拖著走了兩步,心底總感覺對仙家不敬,隻好重新抱起。這乞兒看似孱羸,力量倒是不小,在這亂石之間,幾無下腳之處,一人行走尚且困難,乞兒抱著女道者直行了三四裡路,竟然麵不改色氣不喘。
尋原路剛走了幾步,忽感覺一陣眼暈,定睛再看時,哪另有甚麼門路,一片綠油油的枝條拔地而起,已有三尺凹凸,並且仍以肉眼可見的速率飛長。
乞兒清算表情,前後看看,心道:“道家說,水者天然,順著這條溪流而下,定能找到出口。”當下將女道者負在背上,自語道:“釋家雖說人的軀殼不過是個臭皮郛,但你是道家的仙姑,我還是找個好處所把你安葬,讓你成仙纔是。這山中多怪獸,固然我也不定能活著出去,但總要感激你曾救了我一命,我把你埋了,咱就算兩清了……”
環顧四周,但見兩側山壁峻峭,山頂雲霧環繞,不知凹凸,並且滑不留手,無從攀爬,隻要前後一條通達的溝壑,又不知通往那邊。溪水雖清,卻無魚無草,兩岸則充滿了嶙峋黑石,一片死寂之象。氛圍中濕氣濃厚,非常壓抑。
折騰了半天,女道者隻是不醒,乞兒茫茫然不知所措,喃喃道:“本來神仙也會死的……”
在枝觸手掩蔽頭眼之際,乞兒最後一眼看到女道者,但見她麵色慘白之極,兩條秀眉緊蹙,嘴角微微地顫栗著,昏沉之極仍受著龐大的折磨。乞兒不由喟歎道:“我小叫花子何德何能,竟和仙姑同生共死,此生不枉矣!”值此煎熬當前,乞兒卻神遊天外,渾然忘了百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