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正揮動著蘸了辣椒水的皮鞭的孫丙，聞聲轉過甚來，暴露一張遍及了班駁疤痕的可怖麵龐，單膝跪地施禮：“公子。”
高文昌，不，歡暢盛的眯縫眼裡頓時暴露莫可名狀的惶恐驚駭，渾身肥肉抖得將近飛出去，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那裡是清平的人間，這清楚是煉獄！
寧詩婧張了張嘴，卻發明辯白如此的有力，她咬緊了牙根，心沉了下去。
孫丙聽到這話，暴露一個猙獰的笑容，更加顯得那張可駭的臉如同惡魔，陰惻惻道：“已經打了半個時候了，有李丁盯著，不會讓他冇命的。”
見到他這副痛哭流涕的慫樣，孫丙滿臉不屑，吐了口唾沫：“這長季子是個軟骨頭，才用了不過三次刑就尿了褲子，這會兒還屎尿一齊兜著，冇人問就把他做的肮臟事說的七七八八了。”
他遲遲冇有行動，鐘玉珩卻並不焦急，而是緩緩地抬起腳。
這小我，到底是誰？他如何會曉得，如何會……
想到入宮之前，他在路上看到各處屍山血海、餓殍遍野乃至於易子而食的氣象，他強壓著肝火閉了閉眼。
天下百姓，朝廷百官，在你的眼裡到底算是甚麼呢？
孫丙不屑地看著他這副模樣，嘲笑一聲：“這些個蛀蟲，個個都是豬狗不如冇有骨頭的東西。”
皂靴玄色的後背貼在高文昌的下巴上，將他那張被民脂民膏養的肥白又充滿血跡的大臉抬起來。
長長的睫毛下壓，鐘玉珩淡淡的應了一聲，在上好的金絲楠木打磨拋光做出的八仙椅上坐了下來，安靜的問道：“如何樣了？”
她閉了閉眼，心頭漸漸的湧上了似是悔怨，又似是絕望的龐大情感。
這就是她說的清正方直？這就是她想要護住的清官？
她既然敢那樣逼問他，為甚麼不去展開眼睛好都雅看，這天底下的百姓百姓，在這些清官忠臣的手底下到底是過得甚麼日子？
鐘玉珩短促地笑了一聲，又換了個稱呼：“歡暢盛。”
他想，如果讓小太後看到這幅氣象，她會如何樣？
看到上麵滿滿的欺男霸女、逼迫百姓，乃至前些年山賊入城殺燒劫掠，為了貪功不吝屠了個村莊砍頭冒充賊匪的首級等等罪過，鐘玉珩驀得捏緊了紙。
被吊起來行刑，渾身高低冇一塊好肉的高文昌，昏昏沉沉地醒過神來，眼角捕獲到那一抹鮮紅的身影，頓時孔殷地呼喊出聲：“九千歲，九千歲饒命啊！九千歲您想曉得甚麼固然問，彆再，彆再打了……臣甚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