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抿著,看著她依偎在長離懷裡,彷如憑藉著喬木的絲蘿。他是從未將她擬作絲蘿的,哪有絲蘿會像她這般,行走於冷戾的劍鋒之上,單身麵對千難萬險也未露過怯色,如聳峙於六合間獨占的琅玕,頂風颯颯,無可撼動。
像是千年盛開一次的琅玕花,芬芳飽滿,在枝頭活力興旺,這氣味它再熟稔不過,六合八荒間隻一人纔有。
那雙手上沾著血,像是在她掌心開出了一朵蓮,她被一個玄衣男人抱在懷中,那人眼角眉梢的神態與她倒有三分的類似,卻僅僅是學得外相罷了,再無人能如她普通將隨性儘情刻入骨中,不為瑣事所擾。
朝良悄無聲氣地笑了,封印之上的冰梅盛景倏忽轉衰,像是初春將至,這在凜冽北風中都未曾折過的傲骨卻溶解於春暖,他再將她的表麵勾畫入眼中,再記這一遍,長生都不要健忘,隨後道:“良緣天定,本君便祝二位圓美滿滿。”
九知此時已被體內的魔氣打擊得神識不清,端賴長離的修為支撐著,才未暈疇昔,朝良說的甚麼底子冇有入她耳中,長離聽了這話了,連眉頭也冇皺一下,徑直道:“那與本座有甚麼乾係,她現在並非是破軍了,僅僅是九知罷了,你莫要再拿宿世的那些事情來膠葛不休。”
至於他懷中的人,即使她麵孔大變,開通獸卻仍然能夠清楚而精確地認出這是當年那破空而來的神君,那踏碎朝霞的身影,豈是胭脂俗粉能對抗?
本是泛著冰白光暈的圖騰俄然發作出刺眼的紅芒,連帶著圖騰之上生出的梅林幻象都紛繁殘落枯萎,寂滅成灼目標紅光。甜睡萬年的神獸被喚醒,暗淵一片動亂,那些隱於暗處的怨魂生靈都倉促而逃,長離橫抱起九知,將她帶離原處,並踏實在半空中,悄悄俯睨著復甦的開通獸。
但它賦性又極其抉剔,那些發臭的靈魂它甘願餓著也不想吃,開通獸又再看了長離一眼,透過那張邪魅的皮相,瞧見了那屬於他的三魂七魄,本覺得魔族的靈魂都該是肮臟不堪,但麵前的玄衣男人卻散著另一種氣味。
朝良身形僵住,垂了眼:“確然,這人間再無破軍。”
朝良眼中的神采暗了暗,風輕雲淡隧道:“本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