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生性古怪,與他靠近者是少之又少,薄朱算是最最靠近他的,如此看起來,血脈之間的拘束在不講交誼的魔族間也還是受用的。昔年長離兵變失利墮入魔道後,她也跟著入了魔,這份情義長離一向是看在眼裡的,縱使冷情如他,也將這位表妹看在眼裡,少不得偏袒。
殺孽太重天然會引來天罰,她在屠了全族後受過天雷,幸虧皮厚,捱了九道天雷也尚存一息。她是九命天狐,生來便有九條命,這大抵就是長老所說的會帶來災害的異象,因為八荒間的生靈都是隻要一條命,死了便是死了,就連壽與天齊的陶吳,那也從未因這上古四凶的名聲而多換得一條命。
她捧動手爐踱到窗邊上,第一次感覺本身的性命如許輕賤,一片雪飄出去落在她手背上,縱使捧動手爐,也未能將體內刻骨的寒意遣散,她喃喃道:“是啊,她薄朱一雙腿就換走了我一條命,還真是劃算得很。”
她確切是累了,麵對橫飛的血肉已經麻痹,再不能激起她的鎮靜來,她巴望更平平安閒的餬口,比如占一座山頭,招來些雲霞遮擋,也許她也能博個甚麼仙子的名頭來,她在這一刻感覺本身實在並不是個魔。
厥後薄朱的腿公然是廢了,但長離彷彿又尋得了些奇術,給她換了一雙腿。九知得知後也隻是笑了笑,巫族的祭奠近了,她備著要去替長離將孔雀羽拿返來。
這一句話開啟了她三千年的殛斃,魔對血的巴望是長生不休的,而她在無停止的殛斃中養出了極殘暴的脾氣,她慣愛在人將死未死之際剖開胸膛,取最溫熱的心頭之血來飲,那帶著絕望的血,最能安撫她心中的空虛。
疇前他想殺她的時候,她另有修為在身,現在赤手空拳的,大抵不管如何都敵不過逃不脫了,她側過眼來望向牆上掛著的一尾孔雀羽,油亮光鮮,不愧是天神所遺。
長離用手帕壓著鼻子,看著那堆屍首,頎長的眼透出些讚美的光來,他點頭道:“孺子可教。”
當時狄山以北下著連綴的大雪,小清給她披上了裘衣遞了個手爐給她,對她說:“雪台高有千丈,這會兒冰封三尺的,跪那樣久,薄朱殿下的腿必定要廢了,君上這是在給您出氣呢,真真兒地將九知殿下您放在內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