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尹千躍笑得一臉暖和,“都是自家人,勿須客氣。”
閔氏發怒:“老爺兵馬平生自是不怕,我不過一婦道人家比不得老爺。不準超度,那做場法事驅邪總成罷?”
兩人都不出聲,有風穿過涼亭,一聲幽幽感喟落在風裡,滴溜溜在菡萏耳邊飄忽著打了幾個轉。
佛門此去多少地?欲把殘花問上人。
尹千華躺在織錦軟椅上,一襲月紅色的長裙垂至腳踝,軟軟覆住大半個鞋麵,僅餘兩隻綴著金線的橘色鞋尖。她望著亭前開到茶縻的大片芍藥,麵上神情仿似沉浸在了某種長遠卻難以健忘的舊事中。
主簿蔣先生在外冇聽到冷定宕出聲,便攔下通傳之人,而掉隊言冷定宕,蔣先生道:“寧獲咎君子勿招惹小人,還望將軍三思。”
冷定宕眼一瞪:“怕個鳥,就照夫人說的辦。”
尹千華垂下眼瞼,再抬眸,已是容色平和,“不必。”她輕吐出口氣,又道:“坊間那些流言你可有些眉目了。”
尹千躍亦笑道:“主簿美意,咱家卻之不恭了。隻是咱家本日非為品茶而來。蒙皇上厚愛,忝當大任,咱家安敢不殫精竭慮以報聖恩。”
“夫人怎能說出如此不堪的話來?罷罷罷!”冷定宕一頓足,“你要做甚麼也由得你去,隻來日大禍臨頭莫說為夫冇提示過你。”
“奴婢隻是那麼一說,眼下也冇看明白。”
菡萏坐在她斜後邊,手拿紈扇,有一下冇一下地替她打著扇子。
開時不解比色相,掉隊始知如幻身。
冷定宕目光如炬,自尹千躍麵上掃過,不屑之情已溢於言表。
“倒是個不幸人。我命再不濟,幼時身邊另有個兄長。當年要不是為給我治病,哥哥他也不會……”
冷定宕道:“流言豈可托?要尋仇不早來尋了?何必自擾。”
兩彎黛眉輕蹙,尹千華又望向亭前芍藥,悠悠道:“連你都看不明白,我就更看不明白了。每有看不明白的事我便會想起阿窩她爹……任你千頭萬緒的事,到他手上便一目瞭然。如果他還在……若他還在我又怎會來此?”
尹千華幾不成聞地歎聲氣,繼而頭一偏,埋首在軟椅裡,近乎夢話般地低語道:“這頭你放火,那頭他就著這把火便點起燈,跟籌議好了似的……究竟何人所為?真叫人看不明白。”
“一曲,退下。”尹千躍渾不在乎,長袖一甩,“咱家當年為口吃食狗洞都鑽過,現在能堂而皇之入側門咱家滿足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