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緩慢從衣衿取出一個卷軸,雙手遞上,“這是陛下月前擬好給您的密旨,部屬方纔接到。”
“我再說一遍,”白鷲停下腳步,聲若寒冰,“你若不走,彆怪我不懷舊情。”
年青的麵龐一點點在風雪中清楚,郭臨直直地望著他,恍忽穿過了數年事月長河,又見到那一身形高大,神態渾厚的護軍……
軍甲錚錚隨馬蹄聲漸行漸遠。他轉頭看向城門,已不見白鷺的身影,心下一片感喟。昔日同在白家練習生長的畫麵還曆曆在目,現在卻已似是而非。其間表情,當和他在屋頂聽到靈堂內魏王嘶聲哭訴時,一模一樣罷。
腳下一沉,他哈腰去拂絆住腳的枯騰。懷中忽地掉出一物,倒是白子毓交給他的手書。許是封得急,竟然忘了加上一貫的封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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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鷲見狀,回身緩慢地混入道旁的人群中。
“梁儀?!”
徐秦聞言一愣,正欲出聲,忽見陳聿修側眸望來。心下頓了,誠懇地站回原地。
譚伯聽著這聲痛哭,心中大慟,癱軟跪伏在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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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被人擋住,白鷺目光沉冷,道:“太孫殿下還需監國,就此請出吧。”
“無恥叛徒。”白鷲唾道,回身持續朝前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小,譚伯走入靈堂門下,回顧望向大門處遠行的身影。眸光微咪,衝廊下的侍衛側了側頭。侍衛會心,上前將硃紅大門闔上。
手背忽地一暖,她不消轉頭便知是他。笑意浮上唇角,她伸開五指,與他緊緊交握。
“大哥……”
“心山育明德,流薰萬由延。哀鸞孤桐上,濁音徹九天。”陳聿修抬頭凝睇高塔,緩聲輕歎,“鳩摩羅什三藏法師這首贈沙門法和的詩,亦是法師平生寫照。”
他擺擺手打斷他,隻道:“白家叛徒,我天然不會姑息。”他那裡是不懂白鷲的意義。雖身為白家少主臣服天子為官,但是歸根結底,他所為的,也隻是白家罷了。萬般策劃,皆是為了新帝即位的功績簿上,有白家重重的一筆。
儀畢,玉鏘在寺人的攙扶下站起家。他皺著眉望著一旁躬身伏跪的君意沈,咬了咬唇,抬腳便欲上前。
“您忘了她為甚麼會扮回男裝回到朝堂的啟事嗎?”譚伯直直地瞪著眼,嘶聲道,“殿下,刺殺她和太孫的……是我們的人,您和她,早已必定是仇敵。這個局,解不開了啊!”
“殿下莫要難堪部屬,”白鷺麵無神采地垂下眼,“陛下……可還在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