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府上的樂伶也差不了多少。”楊安中對常山王名聲的態度一貫保持中立,很少與人私論,何況趙桀還是他的死仇家。
接二連三的典禮過後,用過炊事,幾次改換便服,天也到了傍晚。
遙眺望去,輦中的少女戴一頂巨大的龍鳳鎏金王珠冠,著玄裳褘狄,深暗的服色襯得她比常日多出幾分紅熟慎重,少了少女的青澀稚嫩。降輦後,元靈均由一名嬤嬤負著出來。
辰時正,常山王自南宮乘輦而出。
“公子執國禮。”男儐相提示。
樓閣非常寬廣,足足包容了百名美麗的奉酒侍女,一個個靴袍玉帶,束佩簪,每張幾前還呈列了新奇的生果酒食,這些奉酒的侍女就在幾案角側處跪坐待命。
還是伏在嬤嬤背上的主君卻不聲不響,鯤嬌感到奇特,悄悄抬眼窺了疇昔,不由倒吸一口氣,斂聲道:“主君,醒醒……”但是元靈均卻冇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鯤嬌大駭,焦心腸向四周打量,目光落到了避風台四周。
樓下歌舞不斷,高踞上座的元靈均渾身直顫,她的狀況極其不佳,方纔精力百倍,此時又感覺恍忽倦怠。
樊貴嬪命人在高閣張筵,要與百官同飲。
樊薑對她的不適視而不見,酌酒一杯,向元靈均拂拂爵杯,輕巧一笑。這是她的遊戲,她不開口喊停,誰都冇有權力結束。
護送渠奕的儀仗早已經從行宮南苑的上殿啟程,一起逶迤入城,在卯時三刻達到東門,再從東門進,直入前朝,儐相在渠奕耳旁提示,渠奕下輦來,伴同迎謁的文武朝臣同至避風台迎候王駕,每過一刻,便有一名內侍來報主君在那邊,或是走到哪兒了。 ≦
渠奕捕獲到她的目光,笑意加深,不著陳跡地收回視野。
趙桀搖點頭,捋一指髯毛,和著七絃琴的噪音吟詠起來。
元靈均輕聲喘氣,將手臂的重量轉移到鯤嬌的臂膀上。固然換下了沉重的頭冠號衣,但頭上壓著的金石珠玉也不輕,脖子痠痛難忍,壓得她喘不動氣。
元靈均微淺笑了笑,扶幾欲起,身後的兩名小女童上前扶掖。諸位老臣也一一站起來,元靈均當即舉起袖子,向伴隨了她多年的老臣們重重揖上一禮,表達這些年的感激之情。
她的手滾燙,熱汗涔涔,渠奕感到一絲憂愁和不安,他更緊地握住元靈均的手,額上也排泄些許汗珠。
“公子,隨我來。”元靈均握住渠奕的手掌,偕他登上庭階。
酒過二巡,庭炬照亮了宮苑,使者傳樊貴嬪號令,命歌舞吹打,百官憑欄撫玩,樓底下是一方構築豪華的高台閣池,池中足足百名伎人,她們持劍起舞,手中的劍如同靈蛇出洞,緩急疾徐,柔中帶剛,剛中有柔,而後笙簫琴箏一併奏響,樂工慢挑細撚,歌伎高揭珠喉,吟唱南朝名曲,頓挫頓挫,婉約動聽,讓人不由神馳江南的縹緲秀異,吟唱北朝邊塞詩,刀劍錚錚,蕩氣迴腸,有如金戈鐵馬吼怒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