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左司馬陳丐全然不信。“朔日期近，暗夜無光，秦人如何襲城？”
“無礙，行舟更無礙。”陳且大腿上還綁著繃帶，他看著東城上的縣卒和戰旗，麵無神采。“陳兼、陳不成殘民至此，又欺哄大王，我等便是死，也要將老丈送至郢都，麵呈大王。”
“稟司馬……”一個皂吏從老者手中搶過竹簡，謹慎的呈了上來。
“哈哈……”藍鐘怒極反笑。“金帛乃陳縣縣民所奉，如何就成了縣公之恩德？你等守城城必破，如何就成了不肯同舟？”他說著說著俄然走近陳不成，道：“縣公對我等說已上策郢都請罪，實則藏匿傷亡、欺瞞大王，言鄉民死傷千餘。”
“非也非也。本譽士聽聞荷花綻放，特來此處賞荷。”藍鐘還是笑，底子不懼陳不成。
“我記得那麵鼓。”嘴上隻要一圈絨毛的江謖兒時讀過幾天書，客歲臘祭又入宮赴宴，比陳且這個傭夫曉得的多一些。
藍鐘向老者一揖，又將遁藏的老者攔住。“老丈多保重。若見大王，奉告真相便可。”
“縣公賞金賜帛，將彼等好生將養，彼等不知戴德也就罷了，還要赴郢都控告縣公，此等以怨報德、不肯同舟之徒，與秦間何異？”
看著百步外舟舫垂垂停船，此次是藍鐘怒了。“堂堂司馬，竟然使如此輕易手腕，輕賤至極。”
“此戰之罪，非我等之罪。”陳不成大喝，他複又指責道：“藍鐘！秦魏雄師攻城，恰是全城軍民同舟而濟之時，你如此行動，但是要將陳郢獻於秦人？”
“你是說昨夜秦軍曾潛至我城下？”昨日值夜的是右司馬陳卜，他一上來就稟告昨夜秦軍潛至城下，徹夜或將襲城。
“一派繆言！”陳不成是守過城陽的，他自認秦人不會夜間襲城。“本將從未傳聞夜間攻城之事，兵法亦未曾言及。秦人夜間攻城，如何視物？眾卒如何見敵？又如何批示？”
“是你？！是你作怪使他們出城？”陳不成劍指藍鐘，怒不成遏。
陳不成大聲怒斥，一個皂衣小吏趨步跑來，在縣公陳兼耳邊低語了幾聲。陳兼本有些打盹，聞言刹時打起來精力，眸子子瞪得圓圓，他伸手急道：“速、速去抓人，彼等登舟要去郢都。”
“你敢！”藍鐘聞言大怒，渾身是水的江謖俄然拔刀，就想當場殺了陳不成，可比他更快，縣卒手上的戟矛全護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