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就在此安息，明日可乘舟入城。”鬆枝燃起的火焰下，季黑將子乘勝帶到一間空屋子。“此處窮僻，公子請勿見怪。”
又是一口氣連灌幾盞酒，季黑幾個要不耐煩時，裡正才道：“鬥氏，楚若敖氏以後，其祖就封在安陸。先君莊王殺若敖氏，安陸方纔為縣。我聽聞楚王複封諸氏於各縣，鬥氏又輸鹽鐵於安陸，或有攻伐舊郢之心。”
“來者何人？”裡居內另一處茅舍，鬆枝燃燒下，窗戶全被封死了，季黑等人正在和裡正喝酒。即便是夜晚、即便子乘勝穿的是百姓的衣衫，裡正也發覺到了一些不對。
“敢問季父，鬥氏治下好還是大秦治下好？”季黑不知為何腦筋裡冒出如許一個題目，他冇說楚國，楚國那是很悠遠很悠遠的事情。
“我亦不知。”楚莊王以後，鬥氏就式微了，裡正並冇有餬口在阿誰年代。“我隻知楚國治下少有戰事，軍賦多年不納，粟爛倉稟。大秦治下，十年有五年撻伐，法苛罰重，雖可貲盾貲甲贖罪，然……”
“並無可言之處。”裡正隻喝酒，他用剩下的幾顆牙嚼著菹菜，沙沙作響。
“嗬嗬，”季黑笑了笑，道：“彼自稱是子乘勝。”
第二天雞鳴他便被弟弟喚醒，而後又扛著那幾麻袋鹽鐵，踩著夏季淩晨風涼的田埂，倉促向小河邊行去。子乘勝一起緊跟，快到河邊的時候跟得越緊，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佩劍的皂衣小吏就在不遠處站在。幸虧這個小吏一向冇有往他這邊看，上了舟楫他重重的吐了口氣。
“攻伐舊郢？”季黑猛嗆了一下。
“我之鹽鐵，”季黑甚麼都不懂，但買賣他是懂的。“一鬥鹽賣六錢，一副耒賣十五錢。”
“江東。”有人彌補道。說話的叔虔趕緊點頭：“對，江東，已遷至江東。”
秦製，十裡一亭。裡並非指三百步之裡，而是指‘五家為鄰，五鄰為裡’之裡。十裡一亭，即兩百五十戶一亭。安陸不算大縣，縣轄亭有四十五個，全縣民戶一萬一千多戶。
“山那邊全為鬥氏統統，穆氏已遷至……遷至……。”除了季黑，其彆人對子乘勝並無興趣，他們更樂意說一說聽來的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