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的時候,河邊野鴉哀鳴,陣陣清風吹得蘆葦沙沙作響。相邦春平侯趙粱站在一輛戎車車軾上,舉著陸離鏡往西望去。偌大的‘秦’字旗隨風飄蕩,秦旗之下是掩蔽郊野的秦國騎軍,他們駐馬於田,正望向這邊,胯下戰馬不時啃食田間未熟的粟穗。
黃河下流本無河堤,趙齊兩國間隔五十裡而築,方有河堤。郭遺趁夜渡河,天亮時離津渡緩行南麵的高唐,這時候人在高唐的熊荊方纔起床不久。
“敢問大王,戰舟可出海捕魚否?”項燕問道,他明白熊荊的顧慮。
“三國會盟豈是兒戲!”熊荊痛斥。“齊王不盟,輕不佞乎?”
“眾卿覺得,現在之計當如何?”熊荊身前能出策的隻要成介、屈光、項燕、靳以、擺佈史官幾人,現在會盟不成,隻能想彆的體例。
“楚王……”田建起家,想相迎又卻步,他臉上隻是苦笑,道:“請楚王贖寡人食言之罪。”
“以臣觀之,齊人捕魚並不誤農。”屈光道。“齊人每年三月種粟,種完即出海捕魚,五六月歸,玄月方纔收粟。”
“唉!”想到這裡,本來禁止住不欲長歎的熊荊還是長歎。“齊報酬何不勇?”
“楚國政製,有無楚王皆可,便請齊王因留不佞。”熊荊聽出後勝的威脅,一臉嘲笑。
疇並非隻要‘等’的意義,疇騎不是說同一規格的馬,疇另有是‘家業世世相傳為疇’之意,疇騎,就是世世代代為騎的馬隊。當然,以斬首記過的秦國變法一百餘年,不成能有多少世世代代為騎的疇騎,重修的疇騎能夠是以西北戎報酬主。
“眾卿不欲與趙國會盟,寡人能何如:他日出兵王命出臨淄而不受,寡人又能何如?”田建攤手道。“楚王少年豪傑,寡人不如也。請楚王不要再言與趙會盟,我齊楚會盟,有何不成?”
“楚王真欲以我齊國為敵?”田建壓抑著肝火,又一次的問向熊荊。
想到秦軍他就禁不住驚駭,秦乃虎狼之國,兵鋒所指,攻無不克,戰無不堪。按後勝的說法,秦軍敗於楚非秦軍不敵楚軍,實因楚軍有舟楫之便,其不與秦軍戰,若真與秦軍戰,必敗無疑。
“請大王定罪,臣莽撞也。”成介一夜未睡,對昨日斬殺姚賈非常自責。
信誓旦旦的齊王竟然也會食言而肥,這是他從未想到的。他俄然有些馳念荀況了,民氣本惡,趨利避害已為常,法家大行其道是有啟事的。齊王如果不會盟,那他將麵對一個挑選:是丟棄趙國隻與齊國會盟,還是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