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將軍,城陽來訊。”密林當中,雄師雌伏。項燕的大帳立於樹林的空位處,固然廣大,可顯得有些暗淡。隔著帳外駐巡的甲士,信使伏拜於地,大聲陳述。
“回告大王、大司馬:燕已出城陽與秦為戰,大將軍不成受。”項燕把信使打發了。
“……”成通歎了口氣,道:“城陽若失,息縣當其衝也。末將亦不知可否,隻願將軍對了。”
玄月的陽光細碎的播灑在山林間,或許已是午後,它再無七八月的熱意,曬在人身上隻感覺暖和。鳥鳴山幽,垂垂樹葉轉黃的闊葉林裡有棵樹長得極其奇特,其他樹清風徐來,肢體扭捏,樹葉嘩嘩一片,這棵樹倒是有風也扭捏,無風也扭捏,還擺出各種姿式,彷彿已經成精。
此時,樹精又在扭捏,好像手臂的枝椏忽上忽下,擺出一個個讓人看不懂的姿式。十多裡外的山頂上,一雙眼睛從陸離鏡緊盯著這些姿式,念出一個個數字。待畢,便有人鷂子般躥下山頂,往林中更深處去了。
“臣亦有事告大王,”熊元還未從秦軍伐楚的動靜中回過神來,這邊黃歇又告:“上月魏王見我使臣,與我合縱雖未拒之,然數日前秦商已將無數糧秣運入道邑。道邑乃三國交界之地,秦人運糧秣於此,恐為秦軍之軍糧。”
“臣敬告大王:城陽急報秦軍欲出比陽伐我。”城陽的急報傳到大司馬府,淖狡當即來告。“謂峽穀以西,戎車連接,軍旗遮日。”
“魏國迫於秦國之威而準秦假道,如何能允我勿準秦糧出境?”魏國很早很早就不是強國了,如許的國度竟然敢勾搭秦國一起算計本身,令尹還要賄其巨金,淖狡不悅。
“大王!”長薑見熊元色變,心中大駭,他對著黃歇和淖狡指責道:“大王毋知兵事,大王毋知兵事。”說著一邊扶著熊元,一邊想讓人把黃歇和淖狡和趕出去。
“魏國既能準秦假道運糧,亦能假道運兵。”黃歇也有些怒了,“巨請賄於魏,乃使魏國拒秦運兵。魏境諸水皆通我國,他若準秦假道,我之禍也。”
“若秦軍自比陽犯我,”彭宗拿起三根籌算,“其一,此路無軌,戎車重車難行。”他放下第一根籌算;“其二,秦軍犯我,必下城陽。然比陽距城陽兩百餘裡,由此不成速至城陽城下。”他又放下第二根籌算;“其三,城陽不下,於戰無益。呂不韋既要挑起戰事,當速使秦軍拔城;不拔,秦海內鬨尚在,嫪毐未誅,秦王或命秦軍返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