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秦之強,天下皆知。大王或可亡敝國,然大王亡敝國需費多少金銀、死多少甲士、要多少年事?大王之天命,乃在掃六國而一天下,然掃六國當攻伐有序、循跡漸進,昔穰侯之舉,不成再犯。現在大王南轅而北轍,緣木而求魚,恐窮儘此生亦不能達此天命。唐雎雖為荊使,亦深覺得憾。”
“荊人入趙求援,此乃使者大子傅鶡冠子所言,當確。”呂不韋剛纔也側頭看向昌平君兩兄弟。“大王,荊王薨,國亂矣,請大王增兵伐之,若下息縣,新王必獻城請和。”
唐雎不似之前那樣一問一答,開端滾滾不斷,一句快過一句。
“小人必告以左師。”密使讒笑,後又道:“小人出邯鄲之日,荊國大子傅鶡冠先生入趙,說寡君出兵救楚,左師覺得其所言或能助相邦。”
“那當是譴大子入秦為質?”秦王政仍笑,神采變得更加馴良。
“左師何言?”呂不韋陰沉的臉讓密使笑不起來,他並無問候之語,直問郭開如何。
趙姬是趙人,秦莊襄王身後,呂不韋依托趙姬的支撐方能持續執掌相邦之位。與鶡冠子在朝堂上所言分歧,秦王政即位後的這九年,除三年前抨擊趙國合縱攻秦外,秦國攻伐的一向是魏國。可惜的是,嫪毐失策,滿盤皆輸,趙國好日子很快便不會再有了。
“鶡冠先生言,荊王心疾已深,又率師親征,或將薨落,趙不救荊今後荊國將無人救趙。”密使說道,但話的重點不在於此,他持續說:“左師請告相邦,或可於鹹陽言荊王已薨。”
“臣未攜敝國城邑之圖。”獻圖即乞降,秦王政言畢,群臣皆笑,唐雎還是不動。
“卿免禮。”趙偃即位,功在郭開,便如熊元即位,功在黃歇。但與黃歇分歧的是,郭開隻願為左師,不肯為相邦,相邦讓給了建信君。當然,他另有一個頭銜是太子傅。“本日鶡冠先生朝堂之言,卿覺得如何?如果呂相……”
“召,荊國使臣覲見。”於巍巍章台宮中,儐者召楚國使臣的聲音順次傳至宮外。秦莊襄王名楚,故秦國避其諱稱楚國為荊國。天子五門外屏,諸侯三門內屏,此時楚使唐雎正在皋門外側的屏牆前等待,旌節上的羽毛隨風飄舞。
“敝國雖弱,仍帶甲六十萬,車千乘。而荊之地,本為南蠻,其人之性,風剽以悍,氣銳以剛,有道則後服,無道則先叛。寡君因心疾無以譴大子入秦,大王以寡君輕之而伐之,此無道也。荊人必死戰於城陽、死戰於郢都、死戰於吳越、死戰於販子山野,息尚存,戰不休,戶不斷,仇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