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趕緊向前屈身唱喏。那婦人隨即放下餬口,還了萬福。王婆便道:“可貴官人與老身材匹綢絹,放在家一年不足,未曾得做,虧殺鄰家這位娘子脫手與老身做成全了。端的是布機也似好針線,縫的又好又密,端的可貴!大官人,你過來且看一看。”西門慶拿起衣服來看了,一麵喝采,口裡道:“這位娘子,傳得這等好針指,神仙普通的手腕!”那婦人低頭笑道:“官人休笑話。”西門慶故問王婆道:“乳母,不敢動問,這位娘子是誰家宅上的娘子?”王婆道:“你猜。”西門慶道:“小人如何猜得著。”王婆哈哈笑道:“大官人你請坐,我對你說了罷。”那西門慶與婦人劈麵坐下。那婆子道:“好交大官人得知罷,你那日屋簷下走,打得恰好。”西門慶道:“就是那日在門首叉竿打了我的?倒不知是誰家宅上娘子?”婦人分外把頭低了一低,笑道:“那日奴誤衝撞,官人休怪!”西門慶趕緊應道:“小人不敢。”王婆道:“就是這位,倒是間壁武大娘子。”西門慶道:“本來如此,小人失瞻了。”王婆因望婦人說道:“娘子你認得這位官人麼?”婦人道:“不識得。”婆子道:“這位官人,便是本縣裡一個財主,知縣相公也和他來往,叫做西門大官人。家有千萬貫財帛,在縣門前開生藥鋪。家中錢過北鬥,米爛成倉,黃的是金,白的是銀,圓的是珠,放光的是寶,也有犀牛頭上角,大象口中牙。他家大娘子,也是我說的媒,是吳千戶家蜜斯,生得麵伶百俐。”因問:“大官人,怎的不過貧家吃茶?”西門慶道:“便是家中連日小女有人家定了,不得閒來。”婆子道:“大姐有誰家定了?怎的不請老身去說媒?”西門慶道:“被東京八十萬禁軍楊提督親家陳宅定了。他兒子陳敬濟才十七歲,還上書院。不是也請乳母說媒,他那邊有了個文嫂兒來討帖兒,俺這裡又使常在家中走的賣翠花的薛嫂兒,同做保山,說此婚事。乳母若肯去,到明日下小茶,我令人來請你。”婆子哈哈笑道:“老身哄大官人耍子。俺這媒人們都是狗~娘養下來的,他們說親時又冇我,做成的熟飯兒怎肯搭上老身一分?常言道:當行壓當行。到明日娶過了門時,老身胡亂三朝五日,拿上些情麵去逛逛,討得一張半張桌麵,到是端莊。怎的好和人負氣!”兩個一遞一句說了一回。婆子隻顧嘉獎西門慶,口裡假嘈,那婦人便低了頭縫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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