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身處絕境,總不能束手待斃,相度四周陣勢,見處身地點是座高崖,一麵對江,三麵皆是深穀,無路可逃,他長長歎了口氣,將木婉清抱到一塊凸起的岩石底下,以避山風與仇敵暗器,然後弓著身子搬集石塊,聚在崖邊低窪處。崖上亂石滿地,冇多時便搬了五六百塊。諸事伏貼,便坐在木婉清身邊閉目養神。
一時情意難決,要想起個卦來決疑,卻越來越倦,竟爾矇矇矓矓的睡去了。
段譽給她打得頭暈目炫,身子打了個旋,雙手端住臉頰,怒道:“你……你乾麼打我?”木婉清怒道:“鬥怯懦賊,你……你竟敢碰我身上肌膚,竟敢……竟敢偷看我的背脊……”急怒之下,頓時暈倒,橫斜在地。
他記不起木婉清先前用甚麼傷藥治傷,隻曾見她從瓷瓶中倒了些綠色粉末給司空玄,冒充是童姥的靈藥,也不知這些綠粉能不能止血。揭開一隻盒子,暗香撲鼻,見盒中盛的似是胭脂。第二隻盒子裝的是半盒紅色粉末,第三盒是黃色粉末,放近鼻端嗅了嗅,紅色粉末並無氣味,黃色粉末卻極辛辣,一嗅之下,頓時打個噴嚏,心想:“不知這是金創藥,還是殺人的毒藥?倘若用錯了,豈不糟糕!”伸指力捏木婉清的人中,過了半晌,她微微展開眼來。
現在木婉清昏倒不醒,倘若悄悄揭開她麵幕,她決不會曉得,他又想看,又不敢看,思潮起伏:“我跟她在此同生共死,十九要同歸於儘,倘若直到一命嗚呼之時仍未曾見過她一麵,難道死得好冤?”但心底模糊又怕她當真是滿臉的大麻皮,深思:“她若不是醜逾凡人,何故老是戴上麵幕,不肯以真臉孔示人?這女人行事凶暴,猜想和‘清秀斑斕’四字無緣,不看也罷。”
木婉清道:“這些廢話,說來有甚麼用?”過了一會,問道:“你如何識得鐘家小妞兒的?”段譽將如安在劍湖宮中初識鐘靈、本身如何受辱而承她相救等情由說了。
他累了半天,到這時心神才略為寧定,聽得對崖上叫罵鼓譟聲已然止息,深思:“莫非他們真的從穀中攻上來麼?”伏在地下爬到崖邊張望,不出所料,果見劈麵山崖上十餘人正漸漸向穀底攀附而下。山穀雖深,總有絕頂,這些人隻須到了穀底,便可攀到這邊崖上,看來最多過得兩三個時候,仇敵便即攻到。
段譽道:“我何必騙你?你實在不消‘聞言不信’。”木婉清道:“我昏去之時,你何故不揭我麵幕?”段譽點頭道:“我隻顧治你背上傷口,冇想到此事。”木婉清又氣又急,喘氣道:“你……你見到我背上肌膚了?你……你在我背上敷藥了?”段譽道:“是啊,你的胭脂膏真靈,我千萬猜想不到這竟然是金創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