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上前策應他的，誰知他迸出慘烈的哭聲，錯愕地抱住了奶媽子的腿。
小酉轉頭努嘴，“豌豆黃做好了，擱在案上呢。她交代了先歇午覺，不讓打攪。你吃麼？櫥櫃裡另有，我給你拿來？”
銅環勸她彆焦急送走，她還是點頭，“你親身送去，交到少奶奶手上我才放心。返來的時候路過綠柳居，給我帶兩個十錦素菜包返來。”
一種龐大的惶恐扼住她的喉嚨，她鬼使神差地特長去探她的鼻息，冇有，甚麼都冇有。
她緊緊摟住她，前仰後合，眼淚滾滾而下。長公主神采寧靜，如許動搖還是無聲無息，美得毫無生命力。一種迴天乏術的哀思像笊籬似的，扣住了統統人的心，金石顫聲叫銅環，“殿下如何了？”
哥兒哭得太太下不來台了，如何哄也哄不好。奶媽子抱在懷裡搖擺，“你不是總叫太太的嗎，見瞭如何又是這飯桶款式？”
銅環無法，隻得應允，“我叫小酉出去服侍。”
挑了兩枚出來，剪斷皮繩，掂一掂分量，充足了。她的東西她得帶去，另四枚陪葬，放進棺槨裡，將來不至於忘了本身的身份。
她毫無動靜，連眉頭都未動一下。
她臉上微微暴露笑意，“我正惦記呢。”又朝外看了眼，“好久冇見著東籬了，把他抱來我瞧瞧。”
多累啊……她疼得虛脫，支撐不住眼皮了，漸漸合起來。黑暗裡傳來婉轉的江南小調：故鄉呀，萬裡呀，魂夢長……
她坐到南炕上，歪歪地倚著隱囊，轉頭看內裡的春/色。兩隻驪鳥飛過來，它們必然是伉儷，在空中也纏綿悱惻。她微微仰起一點笑，聞聲肝腸寸斷的聲音，她竟然忍得住那種痛。
進了院子，見小酉正蹲在雕欄前澆花，她問：“殿下用飯了嗎？”
少奶奶仍舊是感激，“替我問額涅好，前兒還和太太說呢，想疇昔瞧她，又怕她內心不受用。幾次車都備好了，臨出門又遊移，唯恐她見了宇文家的人，勾起她的悲傷事來。”
天下傾塌了，門內門外跪倒了一大片，潑天的嚎哭聲響徹雲霄，把牆外的禁衛都轟動了。
至於良時，她曉得活著，就躲不開他的膠葛。可她厭倦了，冇法麵對，這是最乾脆利落的處理體例。自此生生世世永不複見，她再也不想同他扯上乾係了。
她搖點頭，“他說江山也有壽終正寢的時候，讓我不要哀痛……”
他說：“婉婉吾妹，見字如麵。好久未見，正值兩軍交兵之時，不知這封信能不能到你手中，臨時一試，解朕思念之情。自三年前西海一彆，你我兄妹雖也通訊，但心機漸遠，到現在成水火之勢，是朕始料未及。朕曉得你痛恨朕，當年種下的因，本日結出了果，是朕失策，悔之晚矣，不去說他。朕前日去你寢宮，宮掖一向為你空著，你說該當分給諸妃居住，朕冇有捨得。朕在這世上，唯你一個嫡親手足，你一去千裡，朕總要留下些念想。你院裡的海棠開了，第一束花上，朕為你係了紅綢，賀你覓得快意郎君。今後你們伉儷恩愛，朕地府之下也可放心。江山破裂，罪在朕躬，朕以死謝天下，是朕本分，你不必傷懷。城破偶然，朕與皇妹之恩典，如大江湯湯流水，永無止儘。他日妹坐青雲當中，江山在手，均衡天下，名流走狗皆欲附矣，兄亦為你歡樂。江山就如人之壽元，有始亦有終，朕悔怨的是毀在朕手，亡國之君，無顏見列祖列宗。不過另有欣喜之處，社稷旁落，落得亦不算遠。待你登後位，請你代兄巡狩，造福百姓，兄雖死，亦涕淚沾襟矣。”